“你——” 林風哪裡料到神秘文士這個反應。 這不是誠心要賴上她嗎? 暗中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緒。 林風:“我們要辦事兒,外人避退。” 趕人趕得這般明顯,孰料神秘文士像是聽不懂人話,看不懂臉色:“老夫不會看,即便看了也不會輕易洩露一丁半點兒關於小郎的要事。這點兒人情操守,還是懂的。” 林風驀地睜圓了雙眼。 半晌也憋不出一句罵人的話。 動手? 自己打不過。 即便要動手也要等弄死目標再說。 不動手? 任由這麼一個不知根底的人跟著? 林風心緒複雜,氣得哼了一聲,揮手招呼護衛離開,抓緊時間修養恢復元氣。 神秘文士也跟了上來。 自來熟得令人咋舌。 林風瞪他,他道:“乾糧。” 林風將話憋回肚子。 衝護衛道:“給他。” 神秘文士也不是全然哄騙林風,他的乾糧和水囊確實不多了。本來也不至於這麼慘,奈何追殺的兩撥人不依不饒,混戰之中,他們手中抹了金汁毒藥的利器劃破他的乾糧水囊,大半報廢,剩下的只剩兩三日。這茫茫曠野,食物和水源都不好找。 “多謝。” 他接過護衛遞來的食物。 也不驗一下有無毒,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一口入口便發現這麥飯糰子軟糯有嚼勁,其中沒有摻雜還未清理乾淨的砂礫。一口咬下去也不用擔心砂礫會磨損牙齒。 神秘文士道:“這是今年新麥?” 林風抱著劍都懶得理會他。 神秘文士兀自道:“有些奢侈了。” 因為工具限制,小麥脫殼不易。 所謂麥飯,即為磨麥合皮而炊之也。通俗易懂點兒,就是小麥跟麥麩一塊兒煮著吃,加工裝置落後,便意味著人工成本飆升。一碗完全脫去麥麩、清理掉砂礫的麥飯,其“造價成本”可想而知有多高,更遑論拿來當乾糧,忒奢侈。普通人只圖吃飽。 林風終是少年人,脾氣還未練到家。 聽這廝蹭吃蹭喝還挑剔,來了火。 “那你可以不吃。” 神秘文士並不在意。 幾口吃完乾糧,又喝了水潤喉。 林風愁著如何將此人甩掉,神秘文士抬頭瞧著漆黑如墨的夜幕,倏忽感慨:“瞧見小郎模樣,老夫不由得想起家中逆子。他離家那年,年紀也與小郎相仿……” 林風:“……” 這話題跨度有些大。 神秘文士一時有感而發。林風那股子衝勁兒以及跟他抬槓的態度,確實跟他兒子酷似。若非如此,可不會這麼好說話。 林風隨口一問:“令郎如今在哪兒?” 神秘文士搖頭:“不知。” 林風見他口氣不似作假,緊皺的眉宇蘊含著濃濃的擔心,不由得心軟一瞬。 “以先生才能,教出來的孩子想來也不差。”普通人只能夾緊尾巴生存,但文心文士或者武膽武者就相對好點。只要不輕易投奔哪個勢力,不結交仇家。對林風的寬慰,神秘文士不置可否,自家逆子自家清楚…… 十烏之地,晝夜溫差大。 特別是寒冬的夜晚,寒風就跟添了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帶起細密的疼。 林風不由得想起遠在隴舞郡的老師。隴舞郡屢遭劫難,一貧如洗,老師他們想要恢復此地民生,儘可能讓更多庶民熬過這個嚴酷冬日,不知要付出多少的心血。 神秘文士苦笑:“他可不屑。” 林風:“……” 簡簡單單四個字,蘊含無數八卦,但她又不是顧池先生,沒這愛好。 時間一晃到後半夜。 神秘文士倚靠山壁,坐在不遠處閉眼小憩,林風警惕了半個多時辰,見他真沒搞事情的意思,這才放心淺眠,呼吸逐漸平穩。但,這一夜註定有些不尋常。 幾乎是同一時間,二人睜開眼。 林風看向神秘文士。 神秘文士則望向另一處。 他衝著林風做了個“噓”的手勢。 低語:“都說這塊地方是十烏危險禁區,卻不想這麼熱鬧,又來一撥人。” 有人來了! 不止一個人! 林風似乎能感覺到遠處天地之氣被殺意攪動,產生的些許扭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神秘文士見狀,讚許地瞧了眼林風——旁的不說,這小郎天賦確實令人豔羨。 終於—— 腳步踩在砂礫上發出的輕微響動順著風傳入神秘文士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