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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坐到榻上,聽著那位叫柳紅的女郎用方言彈唱當地小曲兒,聲音軟軟糯糯,帶著幾分媚人的嗲,酥到了骨子裡頭。

他聽得樂呵,食指隨著小曲兒的節拍輕輕敲到腿上,一副陶醉模樣。

夜幕不知何時把天地籠罩。

吳家宅院裡一片安靜,書房裡的吳閱還在溫習功課,沈映蓉則已經歇下了。

也不知是悶熱還是其他原因,吳閱忽然覺得厭煩,這些年他從未停止過精進學問,卻愈發覺得迷茫。

看書有什麼用?

日復一日的求學,卻沒有一點長進,想起王縣令,他心中不由得憋了一股窩囊氣。

那老兒也不過如此。

一小小芝麻官,在他跟前耀武揚威,說話陰陽怪氣,時常貶低他三次落榜,著實叫人不痛快。

吳閱憋著濁氣吐不出來,倘若他第四次會試落榜,又將以何種心態來面對自己的失敗?

他不敢想。

也不願去想。

心中煩悶,便再也坐不住了,揹著手來回走動。

這書是再也沒心情看下去了,吳閱不大痛快地吹滅燭火,回房去歇息。

沈映蓉酣睡得沉,吳閱躺到她身邊都不知。

心裡頭想著事,吳閱睜大眼睛,無法入眠。

他知道自己走進了死衚衕,一根筋跟科舉死磕,倘若不那麼早成名,他或許能接受自己現在的無力。

偏偏早年順風順水,一生的好運氣彷彿都在十六歲前用盡了。

想到曾經的風光,吳閱輾轉難眠。

二更時分,冠雲坊陷入了靜謐中。

青樓裡的蕭煜為了不引人起疑,特地討了一位女郎陪夜。

那女郎對他的樣貌特別滿意,原以為能佔點便宜,哪曾想那混賬東西一掌將她砍暈。

女郎軟綿綿地倒在了榻上。

蕭煜對她沒有任何興致,他在京中時常跟那幫紈絝廝混,自然知道窯子裡的女人接觸的男人多,最易染上髒病。

小子雖然膽大包天胡作非為,卻非常惜命。

把門從裡頭反鎖好,他偷偷開後窗,恰巧有棵樹能爬上來。

吹滅室內燭火,蕭煜藉著樹幹溜了下去,翻牆離開了青樓。

坊裡的百姓早已酣睡,周遭一片靜謐,不遠處傳來打更人的聲音。

蕭煜警惕地穿梭在黑夜裡,既覺荒唐又覺刺激,他竟然真的癲到半夜去爬吳家的牆!

簡直像個瘋子!

那狂徒一邊埋汰自己荒謬不幹人事,一邊又興奮得不得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幹出這般出格之事。

倘若讓京中的祖母知曉他半夜去爬有夫之婦的牆頭,只怕屁股都得被打爛。

蕭煜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腚,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跟做賊似的穿梭在大街小巷。

有些人家養得有看家犬,忽見巷子裡冒出一個人,立馬狂吠不止。

蕭煜受驚跑得飛快。

他有功夫底子,像翻牆、跳躍那些動作比尋常人靈敏得多。

一路躲躲藏藏,總算抵達吳家院子。

那院牆老高了,他鬼鬼祟祟在周遭巡了一圈,最後選了一處最矮的院牆,硬是靠著過人的本事翻了進去。

他不熟悉吳家內院的佈局,要命的是院子裡養了一條看家的大黃狗。

蕭煜運氣不好,被黃狗察覺有賊人潛入,立馬狂吠。

突如其來的犬吠聲把家奴驚醒,蕭煜受驚當機立斷躲藏。

狗叫聲一直不停,引起了家奴的重視,緊接著不少家僕都起床看情形。

院裡一時被火把照亮,驚動了主院的吳閱,連帶吳安雄也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