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製瀛洲風冷蕎麥麵。
一疊冷麵條和一碗蘸料擺在了恩里科面前。
漫長的寂靜裡,恩里科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低下頭,端詳著眼前的盤子,抬頭,看了看槐詩,又低頭看了看面前的盤子。
“這啥?”
“特製瀛洲風冷……”
“風冷和水冷都無所謂,但蕎麥麵在哪兒啊?!”
饒是恩里科這樣的無恥之徒,在這樣摻水的料理面前都開始憤怒了:“蕎麥在哪裡!”
“忘了放了。”
槐詩淡定的一如既往。
“那為什麼還要叫冷蕎麥麵!”
“都說了是特製了,你煩不煩啊。”
懷紙素子抬手彈了彈菸灰,不耐煩的說道:“你要高興的話,叫它開水白菜都無所謂,名字不過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內容才是精髓。免費給你吃你都不要,難道要我收錢麼?”
“給我聽著,人,是要恰飯才能活下去的!
只有收費的料理,廚師才會精心去打造。像是這種免費的貨色,不過就是招攬客人來店裡,將消費者變成商品,然後高價兜售會員卡和飲料服務的垃圾而已。”
“垃圾,你知道嗎?就跟你的蛆一樣!給我好好的體會一下免費品的精髓吧!”
懷紙素子小姐掐掉菸捲,雙手按在料理臺上,向前,低頭俯瞰著他,一字一頓的粗暴下令:“給我吃,現在,立刻!”
被那一雙兇暴的眼神看著,幾乎感同身受的能夠理解她的憤怒,同時,也感受到了宛如深淵那樣的恐怖。
就算是恩里科也忍不住愣了一瞬,感覺到刺骨的惡寒。
同時,心中也湧現了恍然。
一定要吃掉這一碗東西,不論是裡面是什麼東西,都必須吃掉……否則,可能真的……會被這個女人殺掉。
艱難的,僵硬頷首。
於是殺意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如花一般的笑顏,充滿了欣慰和滿意。
“這就對了嘛。”
一雙方便筷子遞上來,還貼心的為他掰開,塞進了他的手裡,告訴他:“快嚐嚐看吧,恩里科,這就是你的命運了。”
身不由己的坐在了餐桌的前面。
拿著筷子。
低頭看著面前這一盤還冒著冷氣兒的冷掛麵,還有毫無任何用心的醬料。
嗅著那堪稱慘淡和毫無特色、絲毫無法讓人感覺到愉快的味道,他內心之中所浮現的第一個想法,竟然不是排斥。
而是感同身受的無奈。
“真寒酸啊。”
這樣的話,不由自主的說出了口。
“是啊,太寒酸了。”
槐詩說著,抄起湯羹,越俎代庖的代替他攪動著煮鍋裡的通心粉,以避免糊了粘鍋。動作乾脆利落,毫無任何掩飾,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坦蕩姿態,幫恩里科解決了後顧之憂。
根本沒有使用任何下流的手段。
哪怕是恩里科看著那樣鄭重又認真的背影,也不由得說了一聲謝謝。
“不必。”
槐詩背對著他,淡定的回應:“浪費食物,是可恥的。恩里科,不論是將食物丟棄,還是惡意的將食物踐踏成垃圾,都是不可原諒的行為。
在你們浪費食物的時候,也有人一日三餐不得不靠著白水煮掛麵為生……寒酸是正常的,倒不如說寒酸是理所應當的。
因為要省錢,因為要將錢放在更值得去購買的東西上,為了將來能夠更好的活著,所以現在只能無可奈何的去寒酸。
就算是過的那麼屈辱,彷徨的像是野狗一樣,被所有人看不起都無所謂,活著是為了獲得更好,而不是讓好的東西和腐壞的乳酪攪和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