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應該有人站出來振臂一呼:為組長報仇!然後應者景從,所有人奮發鬥志,為組長報仇、跟懷紙組的下三濫拼了才對。
但是被那一雙眼睛看著的時候,連空氣都好像凍結住了。
沒有人說話。
僵硬在原地,哪怕人數勝他們十倍,火力勝他們百倍……
“沒有人有意見麼?”
槐詩問道:“我比較喜歡直白說話,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大家都可以直說。”
伴隨著他的話語,門外傳來驚叫的聲音,緊接著低沉的腳步聲不斷的響起。懷紙組的成員們帶著長槍短炮已經魚貫而入,自外而內的把持了所有的地方。
寂靜之中,再沒有人說話。
只有舞池的臺階上,鮮血一點一點滴落的聲音。猩紅的色彩擴散,映照在那個男人的眼瞳之中,那一抹飄忽的猩紅像是帶著不可思議的魔力,自精緻的偽裝之下揭露出惡鬼的猙獰本質。
積攢著暴虐和力量,等待著宣洩和解放。
只需要一粒小小的火花……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後退了一步,緊接著,有打刀啷噹落地的聲音響起。在上野的呼喝聲中,所有人都漸漸的放下了武器,面如土色的舉起了雙手。
“很好,看來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
槐詩頷首:“那麼,有管事兒的人在麼?怒羅組的組長沒了,就若頭吧?哪位?”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人群后面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張口想要說什麼,最終卻閉上了嘴,推開前面的人走上前來。
“我就是。”他說。
槐詩低頭看著手裡的酒瓶子,忽然問:“之前我和你們組長聊的,你都聽見了麼?”
若頭臉色鐵青的點頭。
“很好,那就這麼辦吧。”
槐詩點頭:“就和之前說的那樣,按照怒羅組組長的遺願,這家店以後的營收以後分他一半——算一算,一次性買斷,多少錢?”
在電話裡,宅間噼裡啪啦按了半天的計算器之後,開口說道:“根據之前的營業額和估算,四年內,丟擲掉其他股東和經營費用,最理想的狀態下,我們能到手的收益大概在四千萬美金左右。一半,兩千五百萬。”
“賬上的錢夠麼?”槐詩問。
“山田會那邊後續送來的尾款昨天已經到賬了,暫時是夠的。”宅間說。
“那就打過去吧,說話要算話。”槐詩撐著下巴,隨意的揮了揮手指:“給他多請幾個高僧,買幾個法號,找塊好地方,讓他往生極樂。“
短暫的寂靜之後,清脆的提示聲從地上屍體的口袋裡傳來。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槐詩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放心的察看。當若頭翻出手機的時候,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瞠目結舌。
錢真的到賬了。
若頭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艱難的抬起頭,看向槐詩。
他不覺得眼前的男人是個什麼信守承諾的義人和聖者,也不會真的腦抽以為他是個說話算話的好人。
可不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還有這麼做的必要。
在死寂裡,槐詩端起服務員戰戰兢兢送上來的第二瓶波本,自斟自飲,忽然問:“現在的話,這家店可以算得上是我的東西了麼?”
若頭僵硬的吞了口吐沫,點了點頭。
“那麼,那我們算是完成了一樁買賣。”
槐詩拿起另一個杯子,放進他的手裡,抬手和他碰杯:“交易愉快?”
那一雙靜謐的眼瞳靜靜的看著他,無聲的等待,直到他再無力說什麼,飲盡了杯中的酒:“交易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