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挑釁一樣,示意他。
再來啊。
來者鐵青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縷激怒的赤紅,竟然當著槐詩的面向前踏出一步,緩緩彎下腰,擺出了起手應擊的架勢。
好像長弓的弓弦漸漸絞緊,引而不發的恐怖張力匯聚在了他扶著劍柄的五指之上。
蓄勢待發。
只有刺骨的寒意自鞘中鋼鐵飢渴的鳴叫中擴散開來,殺意刺骨——再沒有留下任何的餘地,這是貨真價實的真劍對決。
而槐詩依舊微笑著,站在原地,沒有動。
只是看著他。
在漸漸凝固的死寂裡,只有豆大的汗珠從武士的額角緩緩滴落,浸溼了領口和腳下破碎的地板。
他一動不動。
只有鞘中的長劍鳴叫聲越發的淒厲,堪稱尖銳那樣,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向上瘋狂攀升。直到最後,在槐詩的等待裡,迸發了絕望的哀鳴。
有破碎的聲音自鞘中響起。
未曾出鞘的鋒刃竟然碎在了鞘中。
隨著長劍的破碎,驟然間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精氣樣,中年男人的臉色蒼白,再無法撐起身體,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哪裡還不明白彼此的差距?
連劍都沒有拔出來,他就敗了。
不,應該說:一直到徹底失敗之前,他都沒有在那一雙靜默的眼瞳之前拔劍的勇氣。
毫無來由的恐懼自直覺之中泛起,攝取了他的意識,令他凝固在原地,動彈不得。
“是在下輸了……”
神情委頓的中年男人艱難的以劍鞘撐起自己的身體,艱難喘息:“今日,是我佐佐木清正上門自取其辱。
從今以後,遇到槐詩先生,在下自然會退避三舍,再不敢有所糾纏——”
說到了這裡,他聲音微微顫抖,眼見是悲苦至極,情難自禁,幾乎快要落下淚來。只得低下頭,從地上踉蹌爬起,想要狼狽逃離。
卻聽見身後輕柔的聲音:
“——我讓你走了麼?”
在隱約的喧囂之中,死寂驟然到來。
低沉的話語帶著難以想象的重量和寒意,令大廳再度凝固。
佐佐木清正愣在原地。
在面前玻璃門的倒影之中,隱約窺見了那個年輕人的倒影。飄忽的好像泡影一樣,難以窺見實質,可在瞬間的恍惚中,卻好像有無窮盡的黑暗沖天而起,將一切吞沒。
形成了令人心悸的恐怖漩渦。
在黑暗的覆蓋之下,他終於察覺到了心中這一分恐懼的來源。
就在他的身旁,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兩個暗淡而猙獰的影子。一者雙手握持著沉重的赤紅色大斧,宛如神父一樣肅穆威嚴。
而另一個陰影手中的短刀,已經貼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感受到了刺骨的冰涼。
事到如今,佐佐木清正哪裡還不明白,自從站在槐詩面前開始,他的性命,早已經不在自己的手中了。
“佐佐木老師對吧?”寂靜裡,槐詩走到了他的身旁,回頭問道。
“正是。”
在寒意的侵蝕之下,佐佐木清正艱難的抬起頭,昂然回應,等待著槐詩的發落。
可在令人心悸的短暫沉默之後,槐詩自沉思中抬起頭,卻忽然咧嘴,露出和煦的笑容。
黑暗、鬼影、冰霜和死亡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
只剩下一張充滿熱情的面孔。
“佐佐木老師——”
宛如一見如故那樣,槐詩抓著佐佐木清正的手,熱情的問道:
“您吃了嗎?”
兩個小時之後,象牙之塔裡一家瀛洲特色的居酒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