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被討厭了嗎?”哲學家問。
“差不多。”槐詩頷首,坦然的說:“你是我討厭的那種人,我們恐怕很難相處得來。”
於是,哲學家便笑了起來:
“但你不會停止思考,是嗎?”
“或許偶爾會,但這不會是因為你。”
槐詩想了想,認真的回答:“是為了那些更加值得去思考的東西。”
他轉身上車,發動了引擎,準備離去。
“白銀之海是具備著引力的,槐詩先生。”
在車窗之外,那個孤獨的男人忽然說:“和永恆的海洋相比,我們都不過是一縷水霧。每一個獨立的靈魂都必須時刻的進行抗爭。
否則,縱然昇華,也不過是曾經翱翔了一瞬……終究會向著大地所隕落。“
這就是哲學家最後的道別。
“——衷心的祝願你,能夠久遠的翱翔在天空之中。”
槐詩沒有回答。
越野車已經呼嘯而去。
哲學家站在原地,靜靜地目送著他走遠了。
直到背後響起了上課的鈴聲,他拿起教案,轉身走進學校裡。
四個小時之後。
將車還給了馬杜拉地區的林業協會,槐詩來到了碼頭區。
林業協會比他預想的要大方許多。
在結算了槐詩的工作量之後,不但為槐詩補貼了油費,而且還額外給了他一萬兩千美金的報酬。
錢變多了。
用不著一路討飯去南極。
可槐詩卻並沒有怎麼覺得欣喜。
和哲學家的談話並沒有如同他預想的那麼愉快,反而令他不快之極。
在回答的槐詩的問題之後,他又甩手丟給了槐詩更多的疑惑。
同樣,毫無掩飾的展示著自己的態度和生活。
如此坦蕩的面對著槐詩的反駁,又絕對不會因為槐詩的不喜有絲毫的改變。
就好像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很多和他相談甚歡,相性良好的朋友一樣。這個世界上同樣也存在著他不能理解但又同樣生存著的人。
不論是哪邊,都是這個世界的一面。不論是哪個,都是昇華者之中的一部分。
“這個世界真複雜啊。”槐詩輕聲感慨。
在他身旁的揹包上,烏鴉頷首,“誰說不是呢?”
“我有些搞不懂了。”
“沒關係,很多人都搞不懂。”烏鴉懶洋洋的說:“但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去弄明白,不是嗎?”
槐詩輕輕點頭。
並沒有過多久,汽笛聲將他從沉思中驚醒。
在碼頭的邊緣,一艘汽船搭了一條板子過來,然後,一個頭戴著白色海軍帽的男人從裡面彈出頭,朝著槐詩招手。
“沒時間解釋了,趕快上船!”
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一樣,那個似曾相識的男人衝著他招手,眉飛色舞的說:“有漫長的旅程在等待著我們呢!”
“你好,我是槐詩。”
少年和他握手,端詳著他的面孔,總覺得這一張十分欠揍的臉自己在哪裡見過,可是不斷搜腸刮肚的會議,卻想不起來。
“請問怎麼稱呼?”
“你叫我k……咳咳,凱特·彼得曼船長就好!”那個似曾相識的男人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坐穩了,少年,我們要去澳洲了!”
很快,汽笛高亢鳴叫。
載著唯一的一名旅客,名為五月花的汽船咆哮著駛向了遠方。
歡脫的好像一條在海上撒浪的野狗那樣。
新的旅途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