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敬畏之心,再不敢以輕佻的心態去面對。
須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老太太的陽謀和霸道實在是有些厲害。
倘若不是槐詩作死作慣了,不太習慣簡單難度的話,今天險些就當了老菩薩座下端瓶的童子。
槐詩喘息了片刻,休息了一會兒,擦乾淨額頭上快要結霜的汗水,並沒有倉皇離去,而是再度啟程上山。
向著當代青帝所設下的難關發起挑戰。
庭院之中,午睡的老人若有所思的抬起眼眸,敲了敲搖椅的扶手,遺憾地嘆息一聲,不再理會。
誠然,槐詩此舉有些不識抬舉。
但對待如此不懼四時酷烈的良材,她又如何不能再多一分寬容呢?
如此美玉,不論身在何處,也應該起一份褒揚提攜之念才對。
隨他吧,隨他吧。
半是惋惜,半是無奈,老人搖頭輕嘆一聲,垂下眼眸。
而槐詩,再次踏上山來。
這一次,山鬼的聖痕再變。
收斂起了所有的鋒芒之後,竟然任由輿岱山大迴圈對自己進行同化,可在內部,生態圈之中無數生機竟然主動呼應著外界,不斷的消長變化。
一路上撿拾著自己曾經拋下的那些花草,又主動的將一些自己用不上和此處用得到的東西隨手栽種。
不是掠奪,不是侵襲,而是協調和溝通。
以一個溝通者的身份坦然面對輿岱山無數湧動生機的拉扯,任由七大姑八大姨的熱情攀談和糾纏,從容作答。
主動的融入了輿岱山大迴圈中去。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之後,再次嘗試就容易起來。
一開始有些艱難,舉步維艱,可到了最後,槐詩卻開始步履輕盈,動作飛快。遊刃有餘的行走在層層龐大的壓力之中,好像終於融入本地的外來者那樣。
哪怕依舊有所隔閡,但已經不會對他多有為難。
就這樣,宛如漫步。
在經過三次嘗試之後,槐詩終於登上了輿岱山的山頂,走入了那一座院落之中。
卻看到了一隻空空蕩蕩的躺椅。
已經沒有人在這裡了。
槐詩愣了一下,抬起頭,便看到了隨著陰雲散去而展露的漫天群星。
已經是深夜了啊……
他恍然地笑了起來: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之後,自己哪兒那麼大臉,讓老太太覺都不睡等著自己上門了?
敬酒不吃,人家發一點脾氣,也是理所應當的嘛。
想到這裡,他便無奈地搖了搖頭,也沒有高聲叫喊,直接走到那一張躺椅旁邊,躺倒,扯起了椅子上的毯子,就這麼閉上眼睛。
沒過多久,便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一整天的艱難跋涉,確實是累了。
寂靜裡,走廊盡頭,只有那個熬夜等到現在的小姑娘呆呆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躺在老太太平日最喜歡的搖椅上……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大哥哥,你是專門來作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