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隨著牆角座鐘滴答的聲響,富有節奏的秒針彈跳聲反覆擴散在休息室裡,每一次跳動都像是揚起一縷蛛絲。
那些看不見的蛛絲漂浮在空氣裡,落在兩人的身上,絲絲縷縷的盤繞,層層疊疊的糾纏……直到最後,像是變成了密不透風的繭。
自寂靜裡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窒息。
六個小時之後,又是六個小時……
鬆軟舒適的沙發好像也變成了鐵氈,而每一秒度過時候的滴答聲就是無情蹂躪的斧和錘,能夠感受到希望在一次次的碰撞中漸漸乾癟萎靡的樣子。
好幾次,生天目憤怒的握緊手,想要起身。
可是卻好像沒有力氣撐起自己,徒勞的鬆開了手,耐心等待,耐心等待,耐心,等待。
門外的聲音依舊不時響起,可這一次,再沒有讓他那麼期待了。
從僕從們匆忙的奔走,再到女士們嬌柔的笑聲,再到最後,再無聲音。
當夜色漸漸浮現時,房間裡的一盞孤燈便照亮了兩人的面孔。
好像是兩粒不起眼的塵埃那樣,渺小到無人記得。
“還要再等麼?”槐詩轉著手裡早已經逼近危險電量的手機,第五次問道。
“等。”
生天目麻木的說:“再等。”
“要等到什麼時候?”
“既然已經來了,那就要見面,在這之前都要等。”生天目嘴唇開闔,吞下了後半句話,眼神麻木又平靜。
等,等到死為止。
直到分針再次轉過一圈,當槐詩再次準備藉口上廁所出去透透氣的時候,卻聽見門後面傳來了低沉的腳步聲。
漸漸接近。
就好像察覺到門後的槐詩一樣,來者不緊不慢的抬起手,敲了敲門。
槐詩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寒意。
隔著厚實的木門,能夠感受到鞘中利刃隱約的鳴叫,寒意落在了自己的脖頸,很快又迅速消散了。
只是對方下意識的戒備而已。
他主動後退了一步。
門便從外面開啟了。
展露出一名不修邊幅的中年武士的模樣。
穿著寬鬆的運動服,頭上扎著髮簪,還綁著額帶,像是剛剛長跑回來一樣,腰間卻挎著一柄有些年頭的長刀。
臉上鬍子拉碴。
只有一雙眼睛大的像是山裡的老猴子一樣,泛著隱隱的清光。
進門之後盯著眼前的槐詩,似是出乎預料那樣,眉頭挑起。
“你就是懷紙?”
槐詩頷首,“正是。”
“我是將軍門下的武士,叫我駒川就好,聽說你打敗了香川……哦,就香取那個小傢伙,你很不錯嘛。”
他抬起手,拍了拍槐詩的肩膀,誇讚了兩句之後,肅容看向了生天目,微微附身鞠躬:“最近公務繁忙,將軍大人實在難以抽身,下面的人多有怠慢,還請生天目先生多多包涵。”
面對這位將軍最為得力的下屬,生天目不敢拿大,撐起了身體,同樣鞠躬:“哪裡哪裡,不過是多等了一會兒而已。”
話雖然這麼說,可老人卻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睛,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直到駒川頷首,讓開了通路:“請跟我來,在將軍處理完手裡的事情之後,您有十五分鐘的會面時間。”
生天目頷首,並沒有驚喜,也沒有興奮,而是平靜的笑著:“好。”
可在背後的手,卻激動的,握緊了。
難以剋制此刻瘋狂的心跳。
漫長的枯坐,終究是讓他等到了結果。
“走吧,懷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