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戈爾捏著手中皺成一團的紙杯,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螢幕上的畫面。
許久,輕嘆:“至少我們還有時間,不是麼?”
時間?
院長再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或許,時間並沒有站在他們這一邊。
奇蹟存留的時刻從不長久,而那些美好的時光,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在衰亡序列的倒計時結束之前,他們所做的,便只有等待。
當毀滅的洪流席捲而過,深淵之潮捲土重來。
乾涸荒蕪的邊境大地之上,只剩下最後的孤獨信標屹立風裡,在動盪中顫慄,搖搖欲墜。
從蓋亞的行屍裡,無數大群如同孢子那樣在迅速的孵化。恰如病菌在腐爛的溫床中生長一樣,汲取著這一份被深淵所侵蝕的純粹生命力,無止境的從赤紅色的囊泡中爬出。
溼漉漉的身體在焦熱的空氣中迅速硬化,變得五彩斑斕,如飛禽,如走獸,如同世上一切活物糅雜成的詭異成果。
它們飢渴的嘶鳴,永無止境的衝擊著俄聯防線的最後堡壘。
黑色的海潮將聖典騎士們的陣列淹沒。
還有更多的昇華者和軍團,正匆忙的沿著道路撤離,向著內側未曾被深淵所侵蝕的領域,收縮防禦。
可還有更多,更多的深淵投影在腐爛的行屍播撒之下萌芽,擴散,種下了毀滅的陰影和滅亡的果實。
自上空向下俯瞰,便能夠窺見那迅速收縮的光明,瀕臨崩潰的陣線,還有守衛在外的最後一點微光。
永無休止的憤怒,永無休止的雷鳴。
陰沉的雲層之中,萬道純化的雷光從天而降,如犁一樣,自凝固的怪物之間掃過,便有無數惡臭的漿液和焦炭飛起。
可還有更多的,更多的龐大陰影從地平線的盡頭緩緩升起。
直到雷霆也感覺到了疲憊。
漸漸暗淡。
在鯤鵬疲憊的鳴叫聲裡,雲中君的身影從暴風中跌落,踉蹌的後退,坐倒在了地上,再沒有播撒毀滅的力氣。
迎來極限。
這一次,是他先撐不住了。
“怎麼了?不是剛剛還一副老子辦事兒別人別插嘴的樣子麼?”
框架之中,夏爾瑪瞥了一眼他狼狽的樣子,毫不客氣:“看起來,這一次好像是我贏了啊。”
“嗯。”
應芳州想了一下,點頭,認真的說:
“謝謝你。”
“哈,這可真不像從你……”
夏爾瑪本能的冷笑,回頭正想要冷嘲熱諷,卻看到了他的眼睛。
疲憊的雲中君也在看著他。
那麼鄭重。
令他愣在原地。
就這樣,應芳州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恨水之槍捧起,遞過去:
“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嘖。”
夏爾瑪的神情漸漸陰沉,不耐煩的劈手奪過:“不然呢?難道只是少了個拖後腿的傢伙,我就會輸?”
應芳州好像笑了。
風中,再沒有呼吸的聲音。
天穹上的陰雲漸漸消散,可不知為何,卻有雨水落在夏爾瑪的手背上,順著長槍,落入龜裂的大地。
又一滴。
漸漸覆蓋一切,直到他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為何直到最後,才讓人心裡痛快這麼一次呢?
難道早點後退一步,就那麼難?
夏爾瑪想要怒吼質問,可卻再也得不到回答。
只有寂靜。
在黯淡的天穹之下,框架之外,那些嘶鳴的聲音隨著地獄的潮水一同,漸漸靠近了,可空氣裡卻彷彿依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