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我何干呢,大君?”
馬庫斯疑惑的問:“那是手足的勞作和骨骼的堅忍,肌理付出了代價,血液流出犧牲,而我,只是唇舌。
如今勝利到來時,為了只有我這鼓譟的唇舌才能得到稱讚?”
大君沒有說話。
似是愕然。
“大君,自始至終,你所青睞的並非是我,而是我所代表的世界。”
馬庫斯說:“從曾經到現在,你所對敵的,也並非是我一人,而是我身後的所有,是我所有的同伴。
他們犧牲了一切,是為了我能夠站在這裡,讓我代替他們,說出那些他們想要說的話……而像我這樣徒有口舌卻一無是處的傢伙,卻依靠這點微不足道的長處遠離了戰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個個的消逝在深淵裡,徒勞呼喚,無能為力。
甚至連和他們並肩作戰的機會都沒有了。”
就像是過去一樣。
就像是天國隕落時的那樣。
那些犧牲的人,那些代替自己逝去的夥伴,那些為了保護自己不惜放棄所有的朋友……他們每一個人都具備著遠超於自己的價值。
他們每個人,都本應該能創造出自己窮極一生都無法觸及的偉業!
卻因為自己這樣的拖累,被埋葬在舊時光裡。
只是想到他們的面孔,馬庫斯就已經快要……心碎欲絕!
在這短暫的寂靜裡,老人依靠在自己的輪椅上,喘息著,艱難的撐起面孔,凝視著自己的對手。
“現在,他們所應得的勝利終於到來了,大君——”
馬庫斯似是質問,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又如何有資格以此自傲呢?”
大君沒有回答。
只是看著他。
看著那個在痛苦的夢裡徘徊了七十年的亡魂,就好像看著一個傻子一樣。
無奈的嘆息。
卻又忍不住……想要笑!
“因為他們就站在你身後啊,馬庫斯。”
大君輕嘆:“為何不曾回頭呢,蠢貨!”
那一瞬間,輪椅上的老人愣在原地。
難以置信。
艱難的扭轉了脖頸,看向自己的身後。
當大君伸出手指的瞬間,在那一片空空蕩蕩的黑暗裡,吹來了遙遠過去的風,宛如海洋泛起了波瀾一樣。
潮汐湧現。
無窮盡的幻影屹立於此,如同潮水從逝去的時光中席捲而來,匯聚成海洋!
他們微笑著站立在黑暗中。
靜靜的凝望著這一切。
將最後的思念和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了摯友的肩頭!
可那龐大的規模,是如此的驚人。
哪怕是稍縱即逝的浮現,變好像,要將整個地獄都徹底籠罩那樣,綿延至雷雲的盡頭。
“你所代表的,便是他們所有的一切,你所成就的,是他們犧牲了所有之後換來的成果——你才是他們當之無愧的化身!”
“儘管為之驕傲吧,馬庫斯。”
大君告訴他:“我說過,這是你應得的。”
短暫的沉默中,馬庫斯凝望著他們漸漸消散的身影,已經淚流滿面,但那笑容卻如此的自豪和滿足。
“自當如此!”
來時的禮儀周全,彷彿有深淵開道,無數大群的護送,直達地獄的最深處。歸去時卻再無任何的顯赫聲勢,甚至未曾有任何的儀式。
但比什麼儀式都更加的隆重。
因為隨行遠送的,只有雷霆大君一人。
如此,站在了地獄和現境的邊界之上,他低頭,看向了輪椅上的老人,“看來,就到這裡了。”
老人鄭重的頷首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