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再度緩緩開啟的現境大門。
輝煌之光湧動著。
等待著恰當的時機……
等待著最後撤退的界限時間到來!
殘酷的倒計時,已經開始。
而就在戰場之外,僅僅相隔半個深度不到的地方,卻彷彿一片寂靜。
殘破的索拉諾防線漂流在深淵之中,緩緩的崩潰。
那些激烈的鬥爭和你死我活的廝殺就像是背景的幕布一樣,相隔渺小的距離,卻被所有人都遺忘在腦後。
並不值得去在乎。
“真漂亮啊。”
理查德坐在懸崖的邊緣,凝視著遠方交錯的虹光,輕聲呢喃著。
手中空空蕩蕩的酒瓶落下。
落入了深不見底的深淵之海中去……
再也不見。
在撲面而來的狂風和波瀾裡,有踉蹌的副官抓著安全索,蹣跚而來,奮力的向著熊神吶喊:“長官,長官——我們該走了!”
理查德恍若未聞,只是靜靜的凝視著遠方那些閃耀的光芒。
“長官,撤退的命令下來了!”
副官焦躁的重複:“深空艦隊已經開始歸航了!再過一會兒,覆蓋式轟炸就要開始,太陽曆石會把一切都蒸發掉的!”
他急得跳腳:“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理查德終於,如夢初醒一般的回過神來。
點頭。
“是啊,該走了。”
他依舊不曾移開自己的視線,凝視著虹光裡向著現境飛去的碎片,忽然問:“你說,我的女兒,她會在那裡麼?”
“……”
沉默突如其來,副官楞住了,乾澀的吞了口唾沫。
不知道如何回答。
自從得知理查德唯一的女兒犧牲在被福音聖座所襲擊的第四防線時,所有人就已經打定主意,對相關的話題絕口不提。
低著頭,準備承受來自熊神的憤怒咆哮和怒斥,即便是再不合理的瘋狂也無所謂。
可到最後,理查德終究什麼都沒說。
只是沉默的領走了那一張薄薄的通知,生活和工作一切如常。
沒有掉一滴眼淚。
痛苦和憤怒沒有將他壓垮,他就像是所有下屬期盼的那樣,頑強如鋼,一切折磨和命運的嘲弄都打不垮他。
可真的打不垮麼?
直到這一瞬間,看著老人平靜的側臉,副官才發現,或許他真得沒有被打垮,沒有倒下。
可偏偏如此,才更令他痛苦,幾乎難過的落下淚來:
“長官,這不是你的錯……”
“不,這就是我的錯。”
理查德搖頭,望著漫天擴散的火光,如此出神。
“其實,唐娜去世的那一天,我在的。”
他輕聲呢喃,“就在第四防線。”
下屬僵硬,陷入呆滯。
“我就在第一支抵達現場的救援隊伍裡啊……任務是保護學者和鍊金術師的撤離。”
理查德說:“我對自己說,太遠了,已經來不及了,這是我的使命。況且,還有其他的救援隊伍啊……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是吧?”
“所以,我走了。”
他說,“將她一個人留在地獄裡……”
“……”
下屬沉默,無言以對。
而理查德好像也並沒有期盼著什麼回應那樣,只是,低下頭,看著自己粗糙的雙手,卻再回憶起不起那一份熟悉的重量了。
那麼輕盈的嬰兒,是如何成長為堅強的戰士的呢?
只是,一不留神。
可偏偏,自己卻從未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