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讓他去地獄裡進修一下吧。
學生不學好,多半是裝的,就需要殘酷的現實磨礪一下。
是時候找個統治者給他開個培訓班了。
槐詩心裡暗搓搓的琢磨著。
兩個人走了好遠,好不容易走到以前常去的拉麵店,才發現人家竟然已經換地方了,老闆靠著一大疊懷紙組當年白吃白喝的賬單,用打折價租了一塊好大的店面,如今據說生意紅火,都要開分店了。
“要不去吃鰻魚飯?”宅間提議。
提起魚,槐詩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包裡那條不爭氣的鹹魚,一陣心痛。
最後還是隨便找了一家蕎麥麵的店解決。
在上餐之前,兩個人端著茶水,看著窗戶外的風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山下最近還是在懷紙組裡麼?”
“是啊。”宅間頷首:“聽說最近倒是弄的有聲有色的。”
“有聲有色有個卵用,就不能跟上野學一學麼?難得有機會洗白上岸。”槐詩不快的皺眉,“你看上野弄貨運公司不也挺好的麼?”
“啊,他其實私下裡說過……‘
宅間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雖然有些愧對老大的好意,但不給老大抹黑更重要。”
槐詩皺眉,“怎麼就叫抹黑了?”
“那個傢伙跟我說,老鼠,是不能上街的。”
宅間低頭夾了一塊薑片,在嘴裡嚼著,“一天做極道,一輩子都是極道,洗不乾淨。
那個傢伙就是這樣的人——從生下來就開始握著刀和別人爭命,習慣了,改不了……況且也早就下定決心了吧?
和上野不一樣,上野那個傻子,別人說什麼他幹什麼,天真的有些過頭了,所以大家對他都很愛惜,從來不想讓他去處理麻煩的工作,所以,以前藤本老大還在的時候,見不得光的黑活兒都是山下做的。”
他的筷子停頓了一下,惆悵一嘆:“老大你不知道吧?山下那個傢伙,雖然惡貫滿盈,但其實是個佛教徒的來著。”
“哈?”槐詩愣在原地,“他?山下?佛教徒?”
“他家裡原本也是寺院出身呢,因為是私生子,而且母親是個混種,所以被丟到丹波來。十四歲之前一直跟著母親吃齋唸佛,直到母親去世為止,他就到藤本組自報名諱,第二天就去砍了對手的人頭。
知曉慈悲和仁義還做出那種事情,他自己都說自己沒救了。
為五大佬切了手指,由老大賜了紋身,澡堂不能進,想打工便利店都不收,做了一天的老鼠,一輩子都見不得光。”
說到這裡,宅間忍不住苦笑著揉了揉臉,複述著他的話語:“這輩子做了一件大事,能夠抬頭挺胸的告訴別人自己是懷紙組的成員,就已經是天大的福報了。
哪裡有一找到機會便把過去拋掉,厚顏無恥的去騙自己能夠重新開始的道理呢?”
那一天晚上,在丹波路邊的拉麵攤子上,那個夾著煙的男人仰頭把最後一滴清酒飲盡,自言自語:
“總要,惡債惡償。”
在陽光下的生活太耀眼了,也太可怕,因為陽光會把習慣黑暗的眼睛刺瞎。
宅間嘆息一聲:“山下的想法,其實我能夠理解。
老大給了大家重新選擇的機會,可有些人是不想去選擇的……丹波也全都不是感恩戴德的人,總有寡廉鮮恥的惡棍,沒人管的話,豈不是要亂了套麼?
除了混黑,那個傢伙又什麼都不會,如果這樣的話,還能派的上一點用場,或許就能夠報償這一份恩德吧?”
“聽上去真文藝,我怎麼不知道組裡的人這麼有文化?”槐詩攪合著蘸碟裡的蕎麥麵,忍不住笑了起來。
宅間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