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層區,陰暗逼仄的街道之上罕見人跡,遠方閃爍的霓虹照亮了診所上面破破爛爛的招牌——黑又硬情趣用品專營。
就連劣質物品都掛不滿的稀疏架子後面,老人捏著鉗子將炭塊都進了爐子裡,等爐子上的熱水壺燒開之後,就往放了幾顆乾癟花瓣的杯子裡倒滿了水。
回到了裡面的房間裡。
簡陋的室內,只有一張診療床,還有貨架上幾瓶常見的藥品。
診療床的男人正閉著眼睛,呼呼大睡。
旁邊的點滴架子上,瓶子裡的液體已經流盡。
而老人在嫻熟的從滯留針上拔掉了針頭,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慢悠悠的展開報紙,看起了上面的頭條新聞。
等他將頂層角鬥場恐怖事件的版塊翻完,才聽見診療床的呼吸聲漸漸變化。
從夢中醒來。
槐詩睜開眼睛,看向身旁,溫熱的杯子裡水溫正好,紙片上墊著幾顆藥片。
“真體貼啊,謝啦,主教。”
槐詩笑起來,端起了水杯,將藥片一飲而盡,只可惜呼吸岔了氣,一陣嗆咳之後之後,差點將藥嘔出來。
捂住嘴的指縫裡流出血色。
手忙腳亂中,老人遞上了一條毛巾,終於才擦乾淨,躺在床上喘息。
主教等疊好了報紙,才摘下了老花鏡,看過來:
“最近睡眠怎麼樣?”
“託您的福。”
槐詩想了一下,微笑:“每天一覺睡到大天亮。”
“暈厥狀態不算。”主教對他的狀況早就心知肚明,直白的問:“正經的休息時間呢?”
“……吃了藥的話,大概四個小時左右,吧?”
槐詩掰著手指算了半天,想不清楚,最後無奈聳肩:“不過今天在這裡睡得還挺不錯的。”
“咳血呢?”
“一天三次,跟飲食一樣的規律。”
“脫髮狀況呢?”老人問:“有麼?”
槐詩咧嘴,捏了捏堅固的頭髮:“哈,這可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除了白了點之外,一根沒掉!說出去羨慕死個人……”
“心率的話……”老人慾言又止,最後揮了揮手:“算了,我不問了,你自己清楚就行了。”
“沒那麼嚴重吧?”
槐詩笑起來:“最近感覺狀態好了很多啊。”
“對,你的腎臟和肝臟開始計劃永久罷工之前,你都會覺得神清氣爽。”
如今作為無照黑醫為身份的俄聯主教遺憾的告訴他:“如果作為醫生的話,我應該立刻跟你安排手術,只可惜,你並不是什麼會遵守醫囑的患者,我也不是什麼正牌兒的大夫,所以有些話我就嘴上說一遍,大家走個過場就算了吧。”
“聽上去好像已經不可救藥了啊。”槐詩輕嘆。
“唔?你是說這個世界,你的異端事業,還是說你自己?”
罕見的,以寬縱與溫和出名的老人竟然說出了嘲弄的話語,不知道是不是被槐詩這副死皮賴臉的樣子給氣到了。
“上一次病毒給你的傷害不止是肺部部分壞死這麼簡單。”
主教冷聲提醒:“是永久性的,槐詩!還能繼續活動是你運氣好,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受害者,已經全都已經死光了。”
星辰醫療生化襲擊事件。
四個月之前,在聖都中層區發生的恐怖襲擊,喪心病狂的調律師竟然在平民商場內灌入了毒氣,導致數千人重傷,九百多人當場死亡。
反正,對外的說法是這樣的。
槐詩原本以為自己早已經對巨閥們的底線有所認知。
但卻沒想到,現實形象生動且詳實的告訴他——巨閥們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