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那麼忙,哪有工夫陪我?”
“不是他們陪你,是你給他們幫忙,給小胖輔導輔導功課,做做手工。”
劉師傅的兒子小胖上幼兒園大班,燕子就給小胖輔導功課。幼兒園的作業有語文有算術還有手工,燕子做出的手工比小胖的老師還要好,小胖受到了表揚,得了小紅花。燕子就把這種好心情帶到單位來了,就有了紙船,連飛禽走獸都有了。
燕子以為她忘了那滾滾激流,她一到五公里心裡就毛了。跨過水渠上的橋,才能到路口。她低著頭,只顧看路面,腳踏車扭了起來,幸虧是加重二八車子,結實耐用,沒把燕子摔下來,燕子自己下來了,推著車子走過去。她聽見激流的嘩嘩聲,呼嘯而下的雪水帶著一股風,把渠兩邊的塵土和雜物都捲起來了。燕子看見王衛疆的同時,也看見了朱瑞上班的那家飯館,幸虧沒看見朱瑞,她都喘不過氣了。她走得很慢。她平常總是把車子騎到王衛疆跟前,她推著車子走,車子也沒有聲音,就一下子出現在王衛疆跟前,把王衛疆嚇一跳。王衛疆往水渠邊跑,燕子愣一下才知道王衛疆去洗手。王衛疆天天都去水渠邊洗手,她知道呀,她心跳得太快了,她解一下領釦,那只是一個虛張聲勢的動作,根本就沒解開,她聽見嘩嘩的水浪聲,還聽見水被撩起來,在手心手背手指間纏來纏去,然後到了臉上,脖子上,耳朵後邊都是水,王衛疆把頭髮都弄溼了。“毛巾。”王衛疆大聲吆喝。燕子拿著毛巾過去了。燕子問王衛疆幹嗎不用熱水洗。
“我沒那麼嬌氣。”
“雪水滲骨頭呢。”
“火氣大,莫事。”
“莫事莫事,老了你就有事了。”
“你咋啦?你也在水渠裡洗過嘛。”
“那是過去,現在不行。”
“雪水裡有沙子呢,洗油汙正好嘛。”
“要肥皂幹啥?要洗衣粉幹啥?”
修理鋪有好幾袋阿凡提牌洗衣粉,燕子給買的。王衛疆只好繳械投降。王衛疆開始吃飯。
燕子下午來的時候拎了一個鐵皮壺,還有一個八磅熱水瓶。修理鋪就有兩個熱水瓶了,去飯館灌幾瓶開水是沒問題的。燕子告訴王衛疆:“一瓶是喝的,一瓶是洗手的。把開水兌到鐵皮壺裡。”王衛疆當場練習了一遍。燕子還是不放心,“你背過我往水渠跑我也沒辦法。”燕子越說疑心越大,“你不想活了你就往水渠邊跑。”
“有那麼嚴重嗎?”
“掉下去就沒命了。”
“我掉不下去嘛。”
“那麼大的水,世界上哪有那麼大的水?”
“水不深呀,還不到一米。”
“水緊呀,傻瓜。”
“那倒是真的,水是很緊,跟一群野馬一樣。”
“那麼緊的水,淹死一個人算啥?就把人捲走了,跟卷樹葉一樣,無影無蹤了。”
王衛疆手都抖起來了,“不要說了,我頭皮都發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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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刀子4(3)
燕子長長出一口氣。燕子再次送飯來的時候,王衛疆用溫水洗手洗臉,地上落了一片水花。王衛疆吃飯。燕子去開啟水,到飯館裡去打。朱瑞幹活的飯館在路那邊,只能遠遠看見“天天來”幾個字。燕子不用去“天天來”。路這邊有好多家飯館,燕子就到最近的這家“沙灣大盤雞”開啟水。只有兩個顧客吃飯,爐頭跟跑堂在聊天,燕子跟他們打個招呼進去打水,從大鐵鍋裡用勺子舀著灌,咕嚕嚕咕嚕嚕就像一個壯漢捧著大碗喝稀飯。外邊的說話聲聽得清清楚楚,爐頭和夥計們在談論朱瑞。她就把一勺子開水倒在地上,大鐵鍋裡的開水冒起很小的氣泡,熱氣也不大,燕子的手停在半空。外邊的人照舊聊天,聊那個“天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