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得了,比起你來還差得遠哩!”
南山受不住這表揚,趕緊拜別小老頭走了,卻沒料剛到門口便迎面碰上了裴渠。裴渠手裡正捧著一身“青皮”,壓在上面的布袋裡則應是裝著印綬文書一類。南山瞅瞅他,他看看南山,極其從容地喚了她一聲:“南媒官。”
“哦。”南山竟顯出幾分侷促,“竟能在這裡碰見郎君,實在是太有緣啦。”她說著笑起來,瞥了瞥他手上捧著的東西,隨即確認他便是新任的萬年縣縣尉。
南山並不覺得驚訝,也不想與裴渠多說什麼,便匆忙拜別,低了頭就打算跑。可她剛與裴渠擦肩而過,便被裴渠給喊住了:“南媒官能否等一等裴某?”
南山轉頭“誒?”了一聲。
裴渠道:“裴某去見過明府便要回去了,不如一起。”
南山臉上現出難色,回道:“不了罷,某還要抓緊時間去趟周少卿府上呢,就此別過,郎君、哦不,少府再會。”
裴渠似還打算再說些什麼,可南山甫說完便溜了個沒影,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裴渠在原地僵了一會兒,便有小吏催他進去了。
裴光本剛回去翻了兩頁卷宗,便聽得新縣尉到了。裴渠站在門外,此時影子只有短胖一團,可見日頭已到了一日中極盛極毒時。
裴光本合上卷宗,咳了兩聲:“進來。”
裴渠推門進去,只見裴光本面前擺了一堆卷宗,墨剛剛磨好,儼然一副正要處理公務的樣子。裴光本沒讓他坐,他便站著。裴光本抬起頭來將他仔細瞧了瞧:“哎呀,這不是侄孫嘛!”
裴渠於是俯首彎腰拜過:“晚輩見過叔公。”
裴光本哼哼兩聲:“侄孫回來也不同叔公說一聲。”
裴渠回:“晚輩無臉見叔公。”
“你現在倒有臉了?”裴光本指指他,“紅皮換青皮,晉安(裴君爹親)那小子知道兒子這麼出息肯定要氣死了哈哈哈。”他想想,卻又說:“也不一定,晉安老說你不是他親生的,所以不管你,誒呀,你墮落到這地步居然氣不著他!真是討厭!”
裴渠對這位叔公知之甚少,只曉得他一生不得意,中青年時期在邊地碌碌無為,連個合適的女子也娶不到,只有一名胡人侍妾陪了他大半生。
家族幾乎將其淡忘,可他年輕時似乎與裴渠父親有過過節,總是看這個小輩不順眼,恨不得讓他天天吃癟難堪。
其中情委裴渠並不太瞭解,他只清楚他的上官看他父親不順眼,順帶著,大約也會看他不順眼。
裴光本看了他一會兒,支頤思考半天,道:“你既然到我的轄地來了,便歸我管了,我說一你不能說二,職掌之事要做妥當,也不許提意見。”
“喏。”
裴光本挑挑已經發白的眉毛:“侄孫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裴渠終於直起腰,問道:“叔公與南媒官很熟?”
“很奇怪嘛!”
“據侄孫所知,南媒官住在長安縣,又供職長安官媒衙門,實在與萬年縣搭不上關係。”
“天真!”裴光本道,“配婚令一下,現下官媒衙門哪還分什麼長安萬年,別說京兆府的了,連東都的都全混著來,誰搶到算誰的。咦——”他陡然想起什麼事:“聽說你駁了許多次官媒衙門的面子啊,好人家全給你推掉了呀,你莫不是在等誰罷?!”
“並沒有。”
“沒有?”裴光本一張老臉上滿是“你小子別敷衍我了,我哪能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的瞭然樣,又說:“說與叔公聽聽,叔公也好關照關照你,不至於讓你一輩子連個好婆娘都娶不到。”
“叔公精力有限,關照自己尚有不足,侄孫怎能勞叔公煩神。”裴渠滿臉均是晚輩對長輩的體貼之色,卻是字字都在踩裴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