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已畢,羅銘吩咐將死去兄弟的屍身就地掩埋,其餘人收拾行裝,天亮開拔。
千夫長領命而去,眾人各自行動。
天空泛起魚肚白,三千精兵列隊出了村子,重新上了官道,又往北走。
羅銘這次長了記性,平時只放探馬探路,這回則專撥出五十哨兵來,四面打探,謹防再有賊人來襲。
又過了幾日,平安無事,眾人稍稍放下心來,再往前走十來天,就要到邊關了。
羅銘這幾天不能騎馬,一直趴在馬車裡養傷,燕君虞給他上金創藥,心裡窩火,手下也多用了幾分力道,疼得羅銘哎喲道:“我說你輕點行不行?我捱打都沒這麼疼!”
燕君虞剜他一眼,手上又加重了一分,用力摁壓,笑道:“怎麼?嫌小爺手重?你回京城啊,找你的流煙去,他溫柔體貼,準不是我這麼一副粗手粗腳的樣子!”
嘖嘖嘆了兩聲,燕君虞指著羅銘後背上的傷口,搖頭道:“這要是讓流煙公子看見,還不知要怎麼心疼肝疼的。”戳了戳,“哎,我說,你也是傻,幹嘛非要自己受罰,為君者人人都要像你,一出事就往自己身上攬,那天下的明君豈不是一天不知要以死謝罪幾次,才能對得起天下百姓!”
羅銘疼得鑽心,燕君虞又冒壞水兒,淨戳他後背上傷得最重的地方。
橫手肘撞了過去,羅銘恨得罵道:“不想給我上藥就滾遠!”
燕君虞側身躲開,搖了搖手裡的藥葫蘆,挑眉笑道:“怎麼不想,哥哥我疼你,這樣的腌臢活計,除了我,誰還肯做?”
說到後面,燕君虞早就放軟了聲音,鳳眼橫波,竟生生在眉梢眼角添了幾分風流嫵媚,與他平時或英武,或儒雅的作派,簡直判若兩人。
羅銘只覺得後背生寒,掙扎著要起來,這一動又疼得直哎喲,只好嘴上罵他,“渾蛋!”
燕君虞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能擠兌得羅銘吃癟,哪肯放過,趁著羅銘動作不便,自然要戲弄他。
車裡沒有外人,羅銘就問燕君虞怎麼來了,京中情況如何,他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是回京城,還是跟著他們到邊關去。
燕君虞收斂住笑容,答道:“京中無事,我還帶了一封流煙的書信來。至於我……既然來了,自然要跟你去北莽。我早說了,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會讓別人殺你!”
羅銘聽見“流煙的書信”幾個字,早激動得爬了起來,撐著手臂叫道:“你怎麼不早說,快給我!”
從懷裡摸出一封信,燕君虞拿在手上,笑容可掬地甩了甩,“我又救了你一次,還給你帶了書信來,難道你就好意思讓我白跑一趟腿?沒點好處給我?”
羅銘心裡發急,伸手要搶,燕君虞忙把書信揣起來,抱著肩膀,說道:“拿好處來!不然要信沒有,要命一條!”
羅銘恨得咬牙,吼道:“靖王府裡的東西你隨便挑去!”
燕君虞不屑,“誰要那些沒處擱的東西。”
羅銘也不著急了,敲敲燕君虞的手臂,衝他笑道:“你是不稀罕,可有人稀罕。仲卿惦記我府裡一副雪松圖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那是前朝書畫大家的真跡,他跟我要了幾回,我都沒給他。”
羅銘說著搖頭,吃驚地看著燕君虞,奇道:“你不會是不知道吧?”
燕君虞還真不知道。急忙掏出書信,扔給羅銘,叮囑道:“回去一定給我……”
說了一半,燕君虞突然停下,臉上的笑容也僵硬起來,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暗自嘲諷自己,真是入戲太深,都糊塗了,明知這一趟是再也回不去的,還張羅要什麼雪松圖,簡直可笑。他與那個人,註定是沒有結果的。
羅銘急著看信,接過信來,小心揭開封皮,掏出裡面的信箋。
這封信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