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米沙的事。” 他把衣服遞得更近,整個遮住她的視線。她呻吟著,以手捂住口,開始乾嘔。他出乎意料地拿過個盆放到她床前,她開始激烈的嘔吐,眼淚奪眶而出。她混亂地接過他遞來的毛巾,擦拭乾淨臉。
她再度抬頭,卻恐懼地發現尼可拉斯已經穿上了那件血衣。米沙正是穿著這件衣服,刀子插進他的喉嚨,眼裡充滿痛苦和驚恐,他踉蹌地走過來,對她伸出手——
“不————” 她恐懼地大叫,看著尼可拉斯慢慢逼近。噩夢降臨現實—走開走開走開——她的叫聲充斥整個房間,她的腦中充滿亮光、爆炸、然後是仁慈的黑暗。回憶如潮水般湧來,“米沙,” 她低泣著,綴入無邊的黑暗,沒有人聲,沒有光線,只有她的靈魂片片。
第九章
尼可拉斯坐在床邊等塔西婭醒來。他已經拿走了那件血衣。雖然天氣涼颼颼的,但他還是在出汗,也許是因為憤怒或是焦慮,黑襯衣溼溼地粘在身上。他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事實,她看來的確有什麼苦衷。難道他是因兄弟的死而憤怒過頭了?還是隻是純粹地想要個公正的判決?
塔西婭昏沉沉地醒來,她舔舔乾裂的雙唇,“我來告訴你那晚的事,”她沙啞著說,“每個細節。但我想先喝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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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可拉斯無言地遞給她一杯水。他坐在床邊,觀察她的動作,看來她的確很渴。
塔西婭不知該從何說起,記憶猛然開閘,她感同身受。但令自己安慰的是,至少她最終知道了真相,並可以告訴他人。
“我不想和米沙訂婚,”她說,“從人家告訴我的情況和我自己瞭解到的事來看,他是個奇怪的人,讓人頭痛,而且喜歡玩弄別人於股掌。我不恨他,我也不怕他。所有的人都贊成訂婚,他們認定他會因此而有所改善。”她苦笑,“他們以為他會因為我而開始喜歡上女人,看來大家都自信過度了。真是膚淺和愚鈍呀!雖然我那時什麼也不懂,但我清楚地知道一個喜歡同性的男人是絕不會讓我上他的床的。往好的說,我可以改善他的公眾形象,聽上去他至少是個已婚的成年人。往壞裡說,我是他取樂的絆腳石,他可能會把我送給其他的男人,讓我受到非人的折磨——”
“這些只是你的想法而已。”
“是的,”她輕聲說,“你也一樣。” 尼可拉斯沒有回答,她喝完水,繼續說,“我覺得自己被套進陷阱了,媽媽堅持要舉行婚禮。奇怪的是,我想來想去,覺得只有 米沙才是唯一轉變局面的人。我仔細考慮了好幾天,終於決定背水一戰,去和他談談,至少他有可能會聽我講完。我知道米沙有點孩子氣—有時候他就像小男孩一樣想得到他人的注意。我想有可能會說服他取消婚約,只要他的寥寥數語就可以輕鬆改變我的一生。。。於是那晚我就偷偷地一個人跑去見他了。”
塔西婭把空杯擱在一旁,雙手扭成結。她盯著放在床尾的一方摺疊好的羊羔毛毯,然後以夢一般的聲調繼續敘述。
“屋裡空空的。只看到一個骷髏架。那天路上我是用大披肩遮住臉。前門沒鎖。我沒有敲門也沒有拉鈴就直接進去了。有幾個僕人看到我感覺有點奇怪,但是他們也沒人敢來問我。我只希望米沙不會因為抽太多鴉片而神志不清。剛開始我找不到他。然後我上樓,挨個房間找。房子裡很亂,空氣裡有種味道,好象是煙和酸敗的酒水食物混合的味道。地板上散亂堆著皮大衣和絲枕,還有吃了一半的晚餐,還有一種米沙常用的東西的味道。。。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也不想知道。”
塔西婭的手結鬆開,驚慌地在空氣裡揮動,好象要趕走什麼東西,“房間裡很熱,然後我脫下披肩。。。”她手伸到喉嚨,摁住脈搏,“我叫了幾聲他的名字。。。’米沙,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