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將近一小時才回到鎮上,視線裡出現良川鎮的石碑時,孟菱喊了張涓一聲:「把我放在這就行。」
於超問:「不再往裡送送嗎,我開車沒幾步,你走路可就遠了。」
「沒事,我想走走。」
張涓皺著臉:「大菱,那你自己走吧,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噁心,我以前也不暈車啊,這次……嘔……」張涓乾嘔了一下,「可能有點受涼了,反正現在心也難受,胃也難受。」
於超忙說:「你沒事吧,要不要買瓶水喝,可別吐我車上。」
張涓看了於超一眼沒說話,不是很高興的轉過身,拍著胸口順氣。
孟菱說:「那涓子你趕快回去休息,我先走了。」
然後她推門下車。
孟菱出門只拎了一個大帆布包,裡面裝著充電器,日常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條紅色吊帶裙。
裙子是鄰居家嫂子給的,說是懷孕之後再也穿不上了,就給她穿了,這裙子已經舊的有點起球了,但是布料少不佔地方,正好和她身上的灰色裙子換著穿。
她回來的時候就穿著這條紅色吊帶連衣裙,裙子很緊身,裙擺剛剛沒過大腿,隔著路邊的門板反光,她看了眼自己,確實挺瘦的。
早知道於超來接她們,她就接著穿那條又潮又濕的灰裙子了,畢竟那裙子長。
她慢慢悠悠往家走。
半路遇見一個大爺騎著大紅色的機動三輪車,遠遠就喊她:「阿菱啊,快回家看看你奶奶,好像是摔著了。」
孟菱心一沉,小跑著就往家趕。
她氣喘吁吁穿過小路,看到了自家大紅色的鐵門,正值盛夏,圍牆外的葡萄和凌霄花都長勢正好,葡萄葉大片的濃綠,凌霄花一朵一朵掛在牆沿。
然後她倏然放緩了步調。
在她距離大門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只見大門從裡面被開啟,一道頎長的影子率先出現,接著一條長腿跨過門檻,一個高大而有型的男生驀然出現在眼前。
男生嘴裡剛叼上一根煙,手裡的煙盒還沒來得及裝回兜裡,視線掃到她,停住了。
孟菱眼睛發緊。
好像昨天才剛見過,又好像已經幾年沒見。
他還戴著不離身的星月菩提,整個人瘦了一點,眼神更涼,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間迸射出火星。
他目光變炙熱,而神情裡的涼意還未徹底收斂,剎那間彷彿熱雪撲面。
「陳遂,你怎麼在這。」
幾秒後,終究是孟菱先說話。
感情裡總有一個壯烈一個包容,而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到底都還是比他淡定冷靜的那個人。
而陳遂在顫抖。
在來歡城的路上他就設想過千萬種見面的場景。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把她追回來,而一個誠篤的人,在面對任何情況都應該是非常從容的才對。
可他居然在顫抖。
在開學典禮上作為優秀學子發言他沒有顫抖過,面對成千上萬的讀者他沒有顫抖過,和宋舒雲在記者面前劍拔弩張他沒有顫抖過,甚至昨天出車禍了他都是平靜至極。
可現在,只是看了她一眼,他就渾身發顫。
他動動嘴唇:「我來找你,住得上次的旅館,上二樓的時候你奶奶正在拖地,地太滑了,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我順手把她送到衛生所,又順便把她送回家。」
講到這他忽然停頓了一下,提高話音說:「不過我不知道她是你奶奶……」
孟菱心一咯噔。
她太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我不是因為老人家是你奶奶才刻意去幫助她,你不要誤會,更不要反感。
她點了點頭,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