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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柔和的聲音在門外問道。

她吃了一驚,照片遂從手中掉了下去。牛虻一瘸一拐地走進房間,把它撿了起來,然後遞給了她。

“你嚇了我一跳!”她說。

“對、對不起。也許我打擾了你?”

“沒有。我只是在翻檢一些舊東西。”

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把那張小照遞迴到他手裡。

“你看這人的相貌如何?”

“你這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他說,“這張照片已經退色了,而且一個小孩的面貌總是很難判斷的。但是我倒認為這個孩子長大後將是一個不幸的人,對他來說最明智的事情就是輕生,不要長大成人。”

“為什麼?”

“看看唇下的線條。他這、這、這種性格的人過於敏感,覺得痛苦就是痛苦,冤屈就是冤屈。這個世界容、容、容不下這樣的人,它需要的是除了工作什麼也感覺不到的人。”

“他像你知道的什麼人嗎?”

他更加仔細地端詳那張照片。

“對。真是一件怪事!當然像了,很像。”

“像誰?”

“蒙泰尼、尼裡紅衣主教。順便說一下,我就納悶無可非議的主教閣下是否有個侄子?可以問一下他是誰嗎?”

“這是我的朋友小時拍的照片,我那天告訴過你——”

“就是你害死的那個人嗎?”

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他把這個可怕的詞說得多麼輕鬆,多麼殘忍!

“是的,就是我害死的那個人——如果他真的死了。”

“如果?”

她盯著他的臉。

“我有時表示懷疑,”她說,“從沒發現過屍體。他也許從家裡逃走了,就像你一樣,逃到了南美。”

“我們希望他不是吧。那樣你就會噩夢纏身了。我這一生進、進、進行過幾、幾次艱難的戰鬥,也許把不只一個人打發到冥王那裡去了。如果我感到內疚的是我曾把一個人打發到南美去了,那麼我是睡不好覺的——”

“那麼你相信,”她打斷了他的話,握緊雙手向他走近幾步,“如果他沒有淹死——如果他經歷了你那些磨難——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並且不咎既往嗎?你相信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嗎?記住,我也為此付出了一些代價。看!”

她把濃密的黑髮從額頭往後掠去。黑髮之中夾著一大塊白髮。

一陣長久的沉默。

“我認為,”牛虻緩慢地說,“死去的人最好還是死去。忘記某些事情是很難的。如果我是你那位死去的朋友,我就會做、做、做個死人。還魂的鬼是醜鬼。”

她把那張照片放回到抽屜裡,然後鎖上了寫字檯。

“這是一個冷酷的理論,”她說,“現在我們還是談點別的東西吧。”

“我來是和你談點小事,如果我可以——是件私事,我的腦子裡有個計劃。”

她把一張椅子拉到桌旁,然後坐了下來。

“你對草擬之中的新聞出版法有什麼看法?”他開口說道,一點也看不出他平時結巴。

“我對它有什麼看法?我看它不會有多大的價值,但是半塊麵包要比沒有面包好。”

“那是毫無疑問的。這兒有些好人正在籌備創辦新的報紙,你想為其中的一份工作嗎?”

“這事我想過。創辦一份報紙總是要做大量的實際工作——印刷,安排發行,以及——”

“你這樣浪費你的才智要到什麼時候為止?”

“為什麼是‘浪費’呢?”

“因為就是浪費。你知道得十分清楚,你遠比與你一起工作的大多數人聰明,你讓他們把你當成一個常年苦工,整天打雜。從智力上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