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在地面劃出大片大片的血色痕跡，一直延伸到客廳。

將申正賢丟在滿是屍體的屋內，他上樓，將身上的血衣換下，再到洗浴間衝乾淨身上的血跡。

期間，沒有警衛到來。

金家早已幫忙打好招呼，再等一小時也不會有人來。

十分鐘後，李純鈞來到樓梯間下隔出的雜物間，拿出汽油，在一些關鍵位置澆灌。

灌滿了整個房屋。

然後，退出房屋，關上門。

他抬頭，望著天際。

夜色漸深，漆黑無亮。

低下頭，拿著那件染血的衣服，倒好汽油，用打火機點燃，丟入留下的引火點。

“嘭。”

汽油助燃下，很快，整個房屋籠罩在熊熊火焰中。

李純鈞靜靜看著。

火光照耀在他臉上，映不出任何喜與悲、憎與恨。

他看著這個住了十八年，承載了人生痕跡的地方，在烈火焚燒中扭曲。

他熟悉的一切，父母、家人、童年、記憶，在火焰中漸漸消逝，用不了多久，將被一點一點燒成灰燼，直到不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跡。

轉過身，李純鈞將車上的劍收回，用衣服捲起，帶上。

他沒有駕駛證，開不了車。

一步一步，沿著主路朝市區前行。

身後照耀天際的火光漸漸遠去。

橘黃色的路燈依稀在眼前呈現。

他知道，已經進城了。

來到南郊進出城的唯一主幹道時，他似乎看到了什麼。

一道騎著女式腳踏車的倩影正匆匆而來，直奔郊區方向。

不過當看到李純鈞時，她卻急忙停了下來。

“純鈞！”

李純鈞看著她。

三年同桌——靈芝。

“純鈞，我看到三星物業的人從金家出來後就匆匆開車往你這邊來了，好像要做什麼，所以馬上來找你報信，你……”

“沒事。”

李純鈞道。

“沒事就好。”

靈芝微微鬆了一口氣。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道：“純鈞，我聽說隔壁明州市的華嶽高階中學很喜歡招成績好的學生衝擊高考，以彰顯他們優秀的升學率，為此，往往會給出各種好處，費用全免不說，還有各種獎金……而且，我家在那邊有一套房，你可以住在那裡……”

“不用了。”

李純鈞道：“他們開除就開除好了，沒關係。”

“呃……純鈞……你知道了？”

靈芝神色稍微有些尷尬。

片刻，她才勸導說：“以你的成績，去任何一家學校，都會有人搶著要，金家人在光州市一手遮天，卻影響到旁邊的市，我們惹不起，大不了躲開。”

說完，她笑眯著眼睛，以一種輕鬆的語氣道：“何況，我記得高一時你不是意氣風發說，身邊所有競爭者不過一群npc，沒有誰能阻擋得了你一飛沖天！我相信，你絕對能夠說到做到！”

“npc……”

李純鈞口中念著這個簡縮詞。

神情恍惚中，帶著一些悵然若失。

如果，真是npc，該有多好？

npc，死了，也能復活。

可片刻，他輕輕搖了搖頭：“不過，也沒關係。”

他又重申了一句：“沒關係的。”

靈芝敏銳的感覺出李純鈞不對勁，有些擔憂：“純鈞，你……精神有些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

李純鈞伸手，看著自己手掌、五指，伸手要抓些什麼，可手上卻盡是虛無，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