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近來真是福星高照,不但趙大人升任侍郎,侄女成了紀二夫婦的乾女兒,從此紀氏王氏都是趙府的親戚,我看,除了延大人家,真是沒有誰家比趙家的福旺,怪不得不上我那兒走動了。”結果,崔相夫人沒跟她說話,卻跟桑浣說話。
桑浣從那聲“趙二夫人”起就感覺崔相夫人話裡有氣,最後一句更是直指她小人得志,但她笑得柔慧,“確實怪我。大夫人過身不久,我隨老爺送大夫人的棺槨回鄉,本打算待上一年半年的,結果老爺的調令下來,匆忙趕回,六娘又受了重傷。傷筋動骨一百日,她讓毒箭穿了胸口,差點沒緩過來,嚇得我守在府裡,哪兒都不敢去。一眨眼,就到今日了。”
隨後,桑浣讓淺春託著酒壺和杯子,走到崔相夫人身旁,給自己倒杯酒,“我先自罰一杯,給您陪不是。”再為崔相夫人倒酒,“再敬您一杯,六娘今後還要請您幫著照看。”
節南垂眼淡笑,心想桑浣當眾服軟,以崔相夫人對外樹立的親善姿態,應該就可以混過去了。
崔相夫人卻不喝那杯酒,“你家六娘哪兒還需要我照看?外頭有江陵首富紀家的二爺,裡頭有安陽王氏的掌上明珠芷夫人這位乾孃,趙二夫人說笑了。我本來還想登門拜訪,今晚既然見著了,索性便說清楚吧。我家五郎對六娘無意,趙二夫人就不用想了。”
這話一出,眾人難掩驚訝,而王大夫人和王芷原本不知怎麼回事,這下也明白了,立刻皺了眉頭。
桑浣想起自己年輕時候,某家醋罈子夫人打上洛水園,罵她各種不堪,卻想不到到了今日,丈夫有身份有地位,她雖是妾室,與正妻無異,日子過得挺富挺貴了,仍會受到羞辱。因為對方是一品夫人,對方的孃家也是太后的孃家,極貴極富,根本不把趙府當回事。可笑的是,當年她遭到羞辱,什麼也沒能說。今日她遭到羞辱,似乎也只能沉默。
“無意就無意吧,戴姐姐和桑妹妹見面也不必尷尬。我之前想給我兒選妻,結果他還不是自作主張?”忽有一人笑道。
節南迴頭,才看到延夫人居然坐在尾桌。
延夫人又道,“孩子越大,主意越大,父母長輩操碎了心,他們也不領情,不如隨他們去,還得個開明的好名聲。就如戴姐姐方才說的,桑六姑娘不但是趙大人的侄女,還有王氏紀氏兩家親人,只怕媒人能踩破趙王紀三家門檻。而衍知就更是優秀了,上至八十老嫗,下至三歲女娃……”
王芷笑出聲來,“衍知若聽到這話,豈不嚇得跳窗?”
眾人皆笑,打破了僵冷的氣氛。
崔相夫人大概也覺得自己失態了,隨之一笑,“五郎怎麼都不願我幫他相看,偏我是真喜歡六孃的,方才悲從心中來,氣那不肖子,又不知怎麼對桑妹妹交待,一時語氣衝了些,桑妹妹莫惱。”
桑浣笑得極淡,“不妨事,其實都是緣分。”
“可不是嘛。”王芷又間中插花,拉著桑浣重新坐下,“趙二夫人,崔五郎和六娘沒有緣分確實可惜,可我們王家還沒娶媳婦的小子好幾個,你怎麼都得先盡著我這邊,暫時別看別家的。我知道,林夫人最近急著找媒婆看畫像,恨不得明日就能娶進門。”
林溫他娘就坐延夫人旁邊,聞言笑著回道,“芷夫人你這可不對,敢情打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才認乾女兒的。”
“林夫人可以學我,瞧見好姑娘就趕緊認了幹閨女,溫小子雖和衍知似的,都是倔性子,難保日久生情,近水樓臺,你又多一個自己看中的兒媳,兩全其美。要是沒緣分,就等於多個貼心女兒,怎麼都不虧的。”王芷一邊笑,一邊拍拍節南的手背。
節南才覺王芷指尖冰涼,由此想到王芷曾提過不擅長和各家夫人應酬,不禁心生感激,回握王芷的手。她長這麼大,母緣淡薄,天性又叛逆又刁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