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新月異的不幸福體驗中,被公認為最見效最有力度的一種就是搭乘星際超光速列車前往各式低端文明圈一遊。
我被診斷為幸福厭倦症重度晚期。
與單純出自心靈科醫師的診斷不同,當我向星際法庭提起離婚訴訟,是由當案大法官在研習了我與配偶的所有背景——諸如供職於聯盟資訊司的我乃是星際眾所周知的女神級存在,而我要求與之離婚的配偶又是星際十大異能上師之一,且我們之間並沒有足以招致婚姻破裂的重大爭執——之後,這才參酌心靈醫師的意見,作出以上具有法律效力的判決,並順帶給我開具了一張很大劑量的不幸福體驗藥方:
遮蔽超能力地球徒手生存十八個月。
“好在十八個月一晃就過去了,”幫我挑選模板的司員竭力安慰我說:“流光似水,這個大家都知道的。”
可不是還有另一種說法叫度日如年。
“具體位置?”與我素昧平生的這位旅行司司員又溫柔脈脈地問我。
“中國北京,”我開啟法庭開具的藥方:“據說這是一個幸福感特低的城市,特別適合我這樣的人。”
“也許不適合你的就只有那個恆星般閃亮的上師,”司員展動能量翼自空中調出一組模板:“等十八個月後你一腳踢開這顆閃閃發亮的恆星,我能有幸請你喝杯茶麼?”
“就是排期會比較擠,”我說。
“當然等待是一種甜蜜的心情,”司員滿意地微笑道:“現在讓我們來看看模板,照我的經驗,這幾種模板中國人還是比較喜歡的……”
可是我並不被允許使用任何一種討喜的模板,既然我前往地球的目的只是為了要承受盡可能多的不幸。
“話雖如此,”司員笑道:“多少經驗告訴我們,美人永遠都是美人——我相信無論使用哪種模板,你的中國之旅都必將異彩紛呈。”
——我究竟是應該相信這種毫無原則的激勵呢,或是牢牢記住那個更為可怕的事實:
這次旅行的目的地藍色星球上的中國北京這座幸福指數很低的城市如今又正籠罩在一片猶為不幸福的愁雲慘霧之中……
而且這種愁雲慘霧還真的很嗆人。
當旅程按照旅行司的一貫設計在夜靜更深終結於某個無人地帶,我依託地面,立刻解壓縮而由一道便於超光速旅行的高密度粒子流轉換為旅行前選定的那個庸常模板,而後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氣就讓我的喉管起了反應。
呵——
一道黑影從霧霾中竄出來,結結實實將我還沒打出來的那個噴嚏連同模板一起撞飛出去。
啪!
模板被這種力度撞在牆上的感覺,疼痛得竟是如此逼真。
作為聯盟數一數二的高精尖單位,人體科學院的研發水平果然是不同凡響!
我一邊讚歎一邊疼痛著,陡地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眼前是一張地球人焦急的臉,他用手使勁掐著我正在使用的這具模板的人中部位。
“嗯……”我□□一聲。
“怎麼樣?”這個緊張的地球人頓時長出一口氣:“你怎麼樣?”
我仔細體會,發現不適感主要來自遭受撞擊的後腦,悶暈暈的不時就是一陣鈍痛。
“都是這個鬼天氣,”地球人半抱怨半抱歉道:“哥跑步的時候一下子就把你撞牆上去了。”
但現在不應該是地球人都已經入睡了的深夜麼?
“你怎麼半夜了還跑步,”我勉強跟他答話。
“哥也是迫不得已呵,”他苦著臉說:“這得有零下好幾度了罷,天這樣冷,再不跑起來哥就等著凍僵了。”
後腦勺還是鈍痛不已。我伸手想要去揉,被這個地球人搶前半拍把一隻大手□□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