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被貴妃娘娘罰在玉堂閉門思過,但並不平靜;聽說她晚上一直做噩夢,有一次叫得周圍幾個宮的人都醒了,脾氣也越來越壞,跟著她的幾個侍女每天身上都傷痕累累的。
又過了一天,周圍還是很平靜。
倒是念深,他的身體好多了。
這天早上喂他喝了粥,又喝了藥,發現他的燒已經退了,眼睛也清靈了許多,等我將一小塊蜜餞放進他的嘴裡給他解苦的時候,這孩子轉了轉眼珠,說:“阿婆”
“嗯?”
他看著我,突然又說道:“不,我不該叫你阿婆了,原來你不是老婆婆的!”
我笑了笑,用絲絹擦了擦他嘴角的藥汁。
“原來,你這麼年輕,又這麼好看……”
“殿下別胡說。”
“我沒胡說。阿婆……不,我不想叫你阿婆了,可是我該叫你什麼呢?”
“我的名字叫嶽青嬰,殿下就叫我青嬰吧。”
“青嬰?我不想這樣叫你,就像隨便叫一個宮女一樣,”念深撅著嘴,說道:“我叫你青姨吧。”
我一聽,急忙說道:“殿下不可。我並不是殿下的姨,這可不能亂叫,讓皇上聽到,是要砍頭的。”
“哦……”念深想了想,小聲道:“那,別人在的時候,我叫你青嬰,沒有別人在的時候,我叫你青姨,好不好?”
看著他眼巴巴的樣子,我也不忍再說什麼,笑著點了點頭。
我答應了他之後,這孩子越發的高興起來,不一會兒就鬧著要下床,雖然他現在連多說幾句話都會喘氣,但到底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也的確該讓他動一動,幸好今天外面天氣好,我原本打算抱著他到視窗曬曬太陽,看看風景便罷,偏偏這孩子得隴望蜀,一定要去外面玩。
我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殿下,真的不能出去,你現在不能吹風,萬一病重了,還要再躺幾天呢。”
他有些委屈,但也知道我說的沒錯,想了想,突然說道:“那,咱們不出去,去母后的畫室看看,好不好?”
常晴的畫室?
我有些猶豫,但經不起念深再三苦苦哀求,只能答應了,幸好常晴的畫室就在景仁宮內,出了這個門拐個彎就到了,推門進去,就聞到一股幽香。
這間屋子佈置得倒是簡單而典雅,並沒有什麼裝飾,桃木架子上堆著不少畫卷,牆上還掛了一幅仇十洲的桃村草堂圖,一旁靠窗的地方擺了一方桌子,上面筆墨紙硯齊備,還有一幅沒畫完的雪景,筆架上數十支狼毫垂著,被風吹得一擺一擺。
桌上還有一個香爐,輕煙嫋嫋升起,一股熟悉的幽香瀰漫在空中。
我依稀記得,是當初芳草堂內的味道,許幼菱最喜歡的香,後來她與我決裂搬來了景仁宮,也還帶著這種香,沒想到常晴倒留下了,還在畫室內使用。
我低頭看著一臉高興的念深,這孩子這麼喜歡這裡,他是否又知道,這個地方有著他母親的味道呢?
念深高高興興的拿一些畫給我看,有的是名家之作,有的是常晴自己畫的,我發現常晴作畫似乎並沒有得到什麼名家的點撥,是自成一體,少了許多束縛,倒多有自己的風骨,這樣蘭心蕙質的女子,真的是世間難得。
有她為後,其實真的是福氣,只是不知道裴元灝是否明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我轉頭去看,就看見杏兒一臉緊張的走過來說道:“青姑娘,太后來了!”
太后?她怎麼會來這裡?
我正疑惑著,就看見桂嬤嬤扶著太后走了進來,她身上仍舊穿著青灰色的袍子,臉上帶著一絲淡漠的微笑,才走到門口,念深已經看見了她,急忙掙扎著從我的懷裡站起來,要過去行禮:“皇奶奶,念深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