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屋看了看鐘漏。子時三刻……再有一刻鐘就是第二天了。
不知道這時衛渢還在不在外面?
蘇禧站在門邊踟躕了一會,這時候夜色已深,府裡處處都下了鑰,清露又不知去了哪兒,便是自己想見衛渢,也是出不了二門的。她只好打消了出門的心思,回屋換下了衣裳,穿著一件牙白色繡纏枝靈芝紋的薄衫,底下穿了一條細褶裙子,打算上床休息。
聽雁已經下去了,今晚是她當值,此時正在偏室裡睡著。
蘇禧吹熄了床頭三彎腿香几上的油燈,屋子頓時陷入黑暗之中,她掀起幔帳,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眨了眨眼,似乎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兒,然後猛地坐起來,定睛一看,果真看到床尾坐著一個人。她嚇得心跳都快出來,張口就要叫人,對方的速度卻比她更快一步,俯身朝她壓過來,溫熱寬大的手掌就蓋住了她的嘴,低低沉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幼幼,是我。”
蘇禧嚇得心跳都停了,聽到衛渢的聲音後,才頓了一頓,停止了劇烈的掙扎。過了一會,她氣急敗壞地推開他道:“你,你怎麼會在我屋裡?還坐在我床上……”
衛渢不著痕跡地輕輕攏住她的小手,不讓她碰疼了自己的手指,半撐著身子,低聲道:“想見你。”
蘇禧一僵。
衛渢繼續道:“你不出去,我只好進來找你了。”
蘇禧磕磕巴巴地解釋:“我娘來了,院裡的門也鎖了,我出不去……”
衛渢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臉龐貼著她軟軟嫩嫩的臉頰,聞著她身上香甜的氣味,想到今日宮裡她的反應。難怪一問起那個荷包,她瞧著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這個傻姑娘,非說沒有繡荷包,為何不跟他說實話?在他面前誠實一點不好麼?
衛渢輕輕地婆娑她燙傷的指尖,一下一下,像愛撫一件容易破碎的寶貝,問道:“還疼麼?”
蘇禧眼眶溼漉漉的,剛才被他嚇出了淚花,眼下聽到這句話,下意識抽了抽手。
衛渢緊緊地攢著,沒有鬆開,“荷包沒了再繡一個就是了,若是把手燒壞了,你日後不想彈琴了麼?若是我再親你,你怎麼動手打我?”
蘇禧靜了靜,有點窘迫:“你怎麼知道的?”
衛渢微微撐起上身,俯視著她,烏目深邃,“以後再有這種事,不許瞞著我。”
蘇禧抿了抿唇,不敢跟他對視,他的眼神太灼熱了,看得她很不好意思。“我不要……太丟人了,你會笑話我的。”
衛渢看著身下的小姑娘,只見她臉頰紅紅的,水光瀲灩的大眼睛躲躲閃閃的,就是不肯跟他對視。窗外的月光照進來,餘暉灑在床頭,更加顯得她面板勝雪,肌骨瑩潤,披散著烏黑稠密的頭髮,害羞又彆扭的小模樣,叫人看得身子都酥了。他唇邊溢位一抹淺笑,道:“我不會笑話你。幼幼,我現在只想親你。”
蘇禧看著他,下意識抬起手捂住了嘴,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明顯在說“不行”。
他每次親她都會發出那種聲音,唇齒緊緊地交纏著,既曖昧又羞恥……要是被外頭的聽雁聽見,蘇禧就沒臉見人了。
好在這回衛渢沒有強迫蘇禧,從她身上坐了起來,用手撫了撫她滿頭的烏髮,問道:“我的荷包呢?”
蘇禧倚靠著床頭的雕花檀木,坦白道:“燒壞了。”
本以為這麼說了,衛渢就不會再問了,未料他卻道:“還留著麼?拿出來讓我看看。”
蘇禧不明所以,道:“留著是留著……可是已經不能戴了,你為什麼還要看?”
衛渢只道:“聽話,拿來讓我看看。”
蘇禧嘟了嘟嘴,只好穿了繡鞋下床,走到一旁的紫檀雕花櫃子前,開啟櫃門,從中間那層的抽屜裡取出了自己繡的月兔銜枝紋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