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荀鶴猛地抬頭,似乎想在林鸞織那張嬌俏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來,可人家眉色不動,便忍了氣:“鸞妃自有福佑,老臣告退。”
說完,紅著一張臉,氣鼓鼓地甩手走人。
顧杞城拿著林鸞織塞給他的話梅,喂到了她的嘴裡,臉上笑已合不攏:“奇怪了,每次朕怎麼逗他,也不見他生氣。你是捉到他什麼把柄了嗎?居然能讓他氣成這樣?”
“也沒什麼,我只是道聽途說而已,杜太醫喝了酒的時候容易誤事。”林鸞織換了個姿勢,把頭枕在顧杞城腿上。
她總不能告訴顧杞城,當初小產之後,自己血崩,後來難以再孕,和杜荀鶴有很大的關係。
杜荀鶴當初喝了點酒,被匆匆叫來就診的時候,罌粟分量過重,直接導致自己難以再孕。
人家也是無心之失,雖然自己代價慘重,但她向來記恩,也不想再給自己的罪孽本上再添條性命,因此饒了杜荀鶴罷了。
顧杞城眉頭一鎖,將她的臉扳正,將信將疑的看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朕?”
林鸞織唇畔微勾笑著搖了搖頭,道:“皇上,瞞著你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吧。”
“你呀,讓朕拿你如何是好。”顧杞城失笑地嘆氣,“只一件事,不許讓自己委屈。”
林鸞織正要點頭,忽見小宣子滿臉躁色地跑進來:“皇上,皇后娘娘有請。”
只怕事情成了。林鸞織心中一動,卻依然歪在顧杞城身上不肯動,故意氣嘟嘟道:“皇后娘娘也真是的,皇上才呆了這麼一小會兒呢。”
顧杞城眸色幽深,帶著讓人瞧不清的情緒,一轉不轉的盯著林鸞織,輕聲道:“你呀,再這麼操心,朕可真打算封宮,把你關起來了。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去管,只管好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就夠了。”
林鸞織微怔,慢慢地便讀懂了顧杞城眸中的深意,心中一暖,半垂了頭,輕聲道:“我,只是不能忍受皇上受半點委屈。”
顧杞城便靜靜地看著她,心底最後那一點謎團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這個世界上,大概也只要她,哪怕換了容貌,可是也只有她,會說出不願意自己受半點委屈這種話來。
也許正因為如此,哪怕互換了靈魂,他,堂堂一國之君,情不自已。
“朕去去你回。”顧杞城餵了她一顆話梅,拍了拍她的手,然後離開。
林鸞織半靠在榻上,慢慢嚼著嘴裡的梅肉,抿唇笑了笑,但再笑不出第二下。
紫隱和凝香是顧杞城的暗衛,她們的行蹤,顧杞城怎麼可能不知,而且還是這麼大的事。
因為,悅妃該死,她和何秉忠有賤情。
所以,她不過是暗渡陳倉,故意安排了兩人見面,只驚動了皇后,然後再稍微拖住顧杞城而已。
她不想顧杞城親眼看見悅妃的苟且。
鵝毛般的大雪成片成片落下,覆了景陽宮滿滿一地。這應該是二月的最後一場大雪,也是春日裡最後一場雪。
一夕之間,悅妃忽然就被賜了死罪,罪名是冒犯皇后娘娘。
宮中秘聞向來只會暗中流傳,沒人敢拿自己的腦袋去搬弄口舌。
林鸞織留了新桐和凝香在外頭,自己推門進了景陽宮。
依然雕樑畫棟,可是描金繪彩已然失去了顏色。
悅妃縮在角落裡,披頭散髮,往日裡鮮活的玫瑰花不知道被誰撕了口子,破敗和落荒。
見林鸞織走近,悅妃猛地抬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既然臨死前非要見我一面,現在為何又不發一言?”林鸞織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悅妃。
那樣的神情,那樣的姿態,對悅妃來說,曾經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