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一直跳。
到了晚間,答案便出來了。
楚昭儀來了。
若是換成平常,林鸞織倒是可以仗著鍾貴妃的勢擺下譜。可是如今失了寵,若再強橫,只怕鍾貴妃也未必護得了,只好硬著頭皮來應付。
楚昭儀撫著肚子,慢悠悠地在椅子上坐下,臉上的嘲諷已經一覽無餘:“林婕妤你到底犯了什麼事。都還沒侍寢,就先被摞了綠頭牌?”
林鸞織無心與她打嘴仗,也不理,只問道:“楚昭儀有何事?”
楚昭儀的目光在林鸞織幾個丫環中逡巡一圈,然後若無其事地笑道:“我那邊人手緊,又沒個懂事穩重的,所以想跟林婕妤借個人。”
林鸞織便有些惱火:“楚昭儀若覺人手不夠,只管跟皇后娘娘要去。我這幾個宮女,平日裡被我寵慣了,只怕伺候不好昭儀你。”
楚昭儀唇角附上了一縷冷笑:“皇后娘娘說了,人選隨我喜好。剛剛對你客氣,不過是看在貴妃娘娘的面子上。如今你都失了寵,憑什麼還推三推四的?”
林鸞織明白,在宮裡一旦失了寵,就會被人踩,被人踏。
虎落平陽被犬欺,是這個理。
可是她到底不同尋常,拿眼去看楚昭儀,輕輕問道:“昭儀娘娘難道不懂風水輪流轉嗎?”
楚昭儀側著腦袋一想,馬上換了嘴臉,笑得眼睛都看不見:“我這不都說了是跟妹妹借,等生完這一胎,保證還你。”
說完,眼風一掃,落在了新桐臉上:“新桐,你是個明白人,就不要為難你家主子了吧。”
新桐的眼皮終於不跳了,她跪下來,在地上磕了個頭:“主子,早點接奴婢回來。”
林鸞織一驚,楚昭儀和新桐有過節?怎麼可能?可是要不然該如何解釋楚昭儀三番兩次來要新桐。
楚昭儀如今懷有身孕,矜貴的很。又說是借,自己要是不肯,只怕會被皇后娘娘藉機發落。
於是,林鸞織雖是笑著,分明帶了幾絲寒意:“人可以借給你,但是若是少一根頭髮。楚昭儀是知道的,我要是不管不顧起來,誰也不怕。”
楚昭儀最怕林鸞織這樣的表情,明明位分比自己低,可是周身散發的架勢不自覺讓人低一等。
她尷尬地笑了笑,只道:“妹妹說哪的話。新桐懂事穩重,我自然不會虧待她。”
只會虐待。
林鸞織看向新桐的目光裡便帶著歉意。之前自己還信誓旦旦說要護她周全,如今失寵,竟守不住承諾。
果然人生從來沒有一帆風順。
但往往好事會接連,壞事一樣也會接連。
五天後,裴池初來了。
這一次是來找林鸞織。
等她說明了來意,林鸞織呆了好半響才問道:“你確定要把鎖煙帶走?”
裴池初點點頭,道:“當初你要把她帶進宮,我本就不贊成。可是你心善,又堅持,我也不好違你的意。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鎖煙畢竟與當初綁架你的事有關,如今有人在查這事。若是在這個時候再給你安個罪名,只怕你自身難保。”
當初若不是鎖煙拼命救自己,她也不會被感動,一時心軟,收了人。可是若是有人在這上面做文章,到時候說自己故意策劃要綁架貴妃娘娘,自編自導一齣戲。
或者乾脆說自己是凌江閣的內應,為葉寒枝辦事。
之前以為顧杞城會相信自己,所以帶鎖煙進宮的時候也沒有多想。可是如果是後一種,與葉寒枝扯上關係,只怕百口莫辯。
林鸞織臉色一變,不由問道:“知道是誰在查這件事嗎?為什麼要針對我?”
裴池初一沉吟,然後吐出了一個讓林鸞織怎麼也意想不到的人:“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