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皇后坐在顧杞城身邊,開口說道:“安妹妹進宮來的時候,皇上尚在宮外。如今皇上回來,可得好好疼疼人家。”
顧杞城卻被林鸞織落座之後一直緊皺的眉頭,弄得七下八下,聽見皇后的聲音,這才回神笑道:“皇后說的是,安婕妤是納依族最美麗的姑娘,想必才藝定有出眾之處。”
安婕妤勾了一抹含羞帶怯的笑容,柔聲道:“臣妾之前聽說林婕妤舞技高超,新年晚宴上一舞驚人,不知可否邀林婕妤共舞?”
原來她設的梗在這裡,狀似無意弄傷自己的腳,然後再提出共舞。自己腳正生疼,如何能跳出曼妙舞姿來?
好你個安婕妤,想要大出風頭,打壓自己,竟使了這種卑鄙的招數。
悅妃帶頭鼓了掌,依然是溫婉動人的笑臉:“這個提議倒是新鮮,咱們可以大飽眼福啦,就是不知能否分出高下來。”
寧嬪擔憂地看著林鸞織,正想替她說話,不想卻被她扯住了衣角。
只見林鸞織站起身來,唇間帶著一抹極淡的淺笑,輕吐道:“總是跳舞也太無趣了,不如換個更新鮮的?”
“哦?”顧杞城看了她一眼,眉頭微舒,“你有什麼新鮮的提議?”
“臣妾最近迷上了琴音,想要班門弄斧一番,不知會不會辱沒了安婕妤的舞姿?”林鸞織心中有了計較,眸色便淡漠了幾分。
顧杞城仿若初醒般,在今晚的宮宴上,第一次將目光投向了鍾貴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當宴會的時候,鍾貴妃更多的只是靜靜地看著,偶爾插上幾句話。
可是林鸞織眼中剛剛流露出來的那份淡漠,像極了鍾芮曦每次不服輸時的表情。
彷彿林鸞織才是鍾芮曦,他認識的那個鍾芮曦。
想到這,顧杞城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胸膛裡狂跳。
他究竟是怎麼了?堂堂一國之君居然冒出瞭如此詭異的念頭。
鍾芮曦一直默不作聲,自然也不知道顧杞城的心思,她的心神晃動,還沉浸在下午似乎在長禧宮附近看見了裴池初的身影。
這廂,安婕妤露出自信的笑容,得意地說道:“林婕妤謙虛了,你只管彈,不拘什麼曲子,我自然能跟上。”
林鸞織含笑點了點頭,二人很快登臺,一切就緒。
待安婕妤擺好姿勢,林鸞織素手微揚,從容落於琴絃之上。
琴音起,曼妙悠揚如春柳,隨風婀娜,彷彿微風捲起滿樹梨花,在陽暖之下恬淡恣意。
初始,安婕妤跟隨曲子跳地遊刃有餘,蠻腰輕扭,蓮步輕移,裙帶翻飛,美若天仙。漸漸地,琴風忽轉,似乎換了戰場,又快又急。她的舞步便開始有些凌亂,勉力讓自己跟上節奏。
可是耳畔,琴聲急促刺耳,如同兩軍交戰,戰鼓重擂,萬箭齊發而來。終於,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額頭隱隱沁出許多汗來,一個氣息不穩,應聲摔倒在地上。
林鸞織見狀,立刻止住琴聲,故意焦急喚道:“安婕妤,你怎麼了?”
自己從來都不是太心軟的人,人若犯我,就算不加倍償還,也該吃些苦頭才是。
這一嗓子,將沉寂在一琴一舞中的眾人紛紛拉回現實。
寧嬪性直,忍不住就笑出聲來:“安婕妤,你剛剛不是說隨便什麼曲子都能跟上嗎?”
安婕妤又羞又惱,掙扎著站起身,怒視著林鸞織,眼底滿是不加掩飾的怨恨。
楚修媛憤憤地對身邊的王昭儀說道:“真沒看出來這個林鸞織身藏不露啊。從前只道唱歌好,沒想到舞藝也不錯,如今就連琴技也了得。”
王昭儀抿了口酒,神情淡漠地看著一切,好半響才道:“你沒事少去招惹人家,自己是個不頂事的,少給我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