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宋淵對郡主驟然而起的殺氣最為敏銳,立刻低聲問道:“郡主,是不是南陽郡出事了?”
姜韶華一言未發,將那一頁薄薄的紙塞入宋淵手中。
宋淵目光迅疾一掃,面色霍然變了,目中怒氣騰騰:“誰有這麼大的狗膽,竟敢刺殺長寧伯!”
陳瑾瑜倒抽一口涼氣,俏臉也白了:“郡主!長寧伯有沒有大礙?”
姜韶華面上籠著寒霜:“崔渡傷了左臂,崔望代崔渡擋了致命一劍,如今重傷未醒。三個刺客,有兩個被殺,還有一個咬毒自盡。”
不幸中之萬幸,崔渡沒有性命之憂。
對南陽郡來說,崔渡不可或缺。對郡主來說,崔渡無可取代。至於倒黴的崔望,能不能熬過這一劫,就得看他運道如何了。
陳瑾瑜心情複雜,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宋淵目中閃著殺氣,低聲道:“刺殺長寧伯一事,是衝著郡主來的。以末將來看,這三個刺客和上一回的主謀十有八九都是同一人。定是有人記恨郡主擋了路,想動手警告郡主!”
姜韶華目光冰冷,面無表情:“我們南陽郡傳遞訊息比朝廷要快,此事暫時還沒人知道,你們也別宣揚。”
宋淵陳瑾瑜等人一同低聲應是。
姜韶華下了馬車,站在硃色的宮門外,抬頭看著延綿無際的宮牆。忽然生出強烈的立刻離去回南陽郡的念頭。
京城再好,也不屬於她。
她為了朝堂安穩局勢安定殫精竭慮,看似風光佔盡,其實,人人心中對她忌憚重重。
該做的能做的,她都做了,再留下還有何義?
不如歸去,回她的南陽郡去。
姜韶華忽地轉頭,對宋淵道:“你讓他們回府收拾打點行裝,日之後,我們就啟程回南陽郡。”
宋淵從不置疑郡主的任何決定,立刻拱手領命。
陳瑾瑜一怔,下意識地說了一句:“郡主不是要在京城待上三個月,歲末再回南陽郡嗎?”
現在才進十一月,離原定的回程之日還有一個月哪!
姜韶華簡短地應了一句:“本郡主改主意了。”
是因為崔渡受傷的緣故吧!原來,崔渡在郡主的心中分量如此之重。聽聞崔渡遇刺受傷,郡主竟失了慣常的冷靜沉穩。
陳瑾瑜心裡暗歎一聲,不再多言。
宮門緩緩被開啟。姜韶華領著五人進了宮門,其餘一眾親衛策馬回南陽王府。
這一夜,姜韶華罕見的失眠了。
一閉上眼,她的眼前就不停晃動著崔渡蒼白的臉孔。一想到崔渡差一點命喪刺客之手,她的心就不停往下沉。如此心情煩悶之下,根本就睡不著。
熬到四更天,才勉強入睡。五更天,便又醒了。
姜韶華換上郡主禮服,難得敷脂粉,稍稍遮掩住眼下的青影。
今日小朝會頗為熱鬧。
一個月考核一次的政績考核表,正好出來了。眾臣都是要臉面的,面上表現得風輕雲淡,實則個個豎長耳朵。
王丞相親自宣讀眾臣排名,排在前三的,分別是工部周尚書戶部紀尚書和刑部楊侍郎。
周尚書不必說,親自率領工部眾官員去修河堤,勞苦功高。紀尚書為邊軍備戰一事,在戶部衙門裡直接住下了。楊侍郎則是忙於查案,幾乎每日都晚歸。
“這考核表,是郡主按著之前發放的模板,一項一項記分測算出來的。周尚書不在京城,就請紀尚書和楊侍郎去面聖,由皇上親自嘉獎。”
紀尚書和楊侍郎在眾臣羨慕的目光中抬頭挺胸,春風得意。
姜韶華按捺下紛亂的思緒,笑著誇讚紀尚書楊侍郎一番。然後,目光一瞥,落到了李尚書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