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的立場反對他,他不同意,鬧翻了,我也出走了,我不做他的兒子,和他決裂了。
談起來這是一部小說,後來我父親的結局很慘。我母親也很善良,勸他說:“你把她請到咱們家也不要分大小,一齊生活,不要兩個家,開銷很大。”但那個女的不肯,她很簡單,不管你怎麼說,反正到你們家也是小的。最後她跑了,不辭而別。據說我父親坐著火車全國到處找也找不到,回來變成神經病,後來死掉了。他是個很老實的人,要是像那個校長一樣玩一玩就算了,可他是很認真的,真幫助她,真產生了感情,最後成了神經病,什麼也不能看了,也不翻譯了,也不寫東西了。
我離開家跟他決裂以後,要念書,要生活,自己要奮鬥。上學要交學費,住房要交房錢,吃飯、穿衣服都靠自己掙。我就畫畫,主要在王府井一帶畫。王府井有一箇中原公司,現在是兒童商店,北京最大的一家,還有同陞和帽莊、盛錫福帽莊。這三家是挨著的,三家商店都是我畫廣告。我住在盛錫福帽莊,不交房錢,還可以拿到稿費。
這時候,我還搞業餘戲劇工作,跟藍馬搞劇團。所以美術學校畢業以後,我又考進南京國立戲劇學校舞美系,搞佈景。這當中我在學校演了不少戲,還主演過易卜生的《國民公敵》,演斯托門醫生。
學校裡好多戲的佈景是我搞的,特別是曹禺的戲,曹禺自己導演的《日出》、《鍍金》,還有餘上沅導演的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
我記得《日出》和《威尼斯商人》兩部戲給了200塊錢,那是我第一次拿設計費。那時候200塊錢已經是很高了,很了不得了。四塊錢可以吃一個月包飯,一菜一湯,一塊多錢一袋洋麵。我在學校是半職工半學生。考進劇專上學同樣沒錢吃飯,我就給學校刻鋼板,學校的講義都是我刻我印,學校每月給我四塊錢,正好吃包飯,工作得很好。後來學校離不開我了,每月給我20元錢工資,白天上學,晚上工作,業餘搞學校的各種工作。想想現在年輕人唸書太幸福了。
與父親決裂,闖蕩人生(2)
在劇專我學習也很雜,我在美術學校學了兩年西畫,一年工藝美術,最後畢業是在雕塑系。所以我可以畫油畫,畫水彩畫,畫圖案。設計圖案、封面我也可以搞,雕塑也可以搞。
中國第一個毛主席像章是我做的,現在在歷史博物館。那是中共第七次代表大會的時候,做為延安“魯藝”向主席團獻禮,“七大”主席團每人一個,小圓的,是用錫鑄的。
我學舞美,可是我又演戲,後來也搞導演。我這個人比較活躍。“七七”事變,要畢業了,學校留我做助教,我不肯,因為我早想上延安。1936年我就想到延安去,那時候紅軍剛到延安,史沫特萊在延安,我姐姐也在延安,她來信叫我上延安。可我沒畢業,沒拿到證書,所以沒有去。
南京撤退前國立戲專遷往四川,我沒有走。我到了漢口,又沒錢了。到延安沒有路費是不能去的,我暫時在中國電影製片廠,被聘做美工師。
抗日戰爭以後,全國很多電影藝術家都集中在武漢,其中很多大師,蔡楚生、史東山、應云為、袁牧之、陳波兒都在中國電影製片廠,很多劇校的同學也在那兒。我去的目的就是要掙點錢好走,要吃飯,要坐火車也要錢,訂了半年合同。他們說:“從來訂合同沒有訂半年的,都是五年,最少也是兩年。”我說:“你不訂就拉倒。”後來王瑞林找我談:“你非要訂半年就半年吧,藝術家嘛,反正也走不了。”果然我就呆了半年,每月拿薪水,有了錢了,1938年4月份就到了延安。
除去給中國電影製片廠工作以外,我還演過幾部戲,都不是主角。我演過史東山拍的《保衛我們的土地》、袁崇美導演的《熱血忠魂》還有應云為導演的《八百壯士》。我在戲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