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蒙元時,韃子粗鄙根本不懂中原漢人的文化,元朝的青樓只是一個賣肉的場所;到了大明朝恢復漢人統治之後,在十里秦淮之上,百餘年間花業鼎盛,逐漸恢復了風雅的本質,也算是一種文化的傳承了。
宋楠和李大牛站在白橋之上憑欄往流光溢彩的水面上看,耳邊聽著周圍擁擠的人群中傳來的熱烈討論,言語之間也聽明白了一些大概的情形。原來這二十名花魁娘子的人選都是本地的名人,從周圍人的評判中可以大致聽出他們的評價,那就是:色藝俱佳。
秋月樓的顧憐憐舞技登峰造極,據說可以在方寸之間騰挪輾轉,甚至傳言她可做掌上之舞。秋月樓的管媽媽曾自豪宣稱,顧憐憐的舞技得過高人相授,據說是傳自於唐代公孫大娘的弟子。
水月樓的孟曉曉善通音律,她所譜寫的數十首曲子流傳甚廣,她人所不能及。而她同樓的姐妹鄭蓉兒姑娘擅長的是演奏,兩人可謂珠聯璧合,成為水月樓賴以自傲的一雙頭牌。
怡紅軒的趙雅芝善於書畫詩文,是遠近出了名的才女,很多名句經典得以傳頌,南京當地才子文人們都自愧不如。……萬芳閣的孫燕燕有著一副好嗓子,唱起曲詞來會教人如痴如醉。……憑欄居的鄭佩佩棋中聖手,在方寸之間黑白之地曾教本地乃至江南的國手們鎩羽而歸……
總之,凡此種種,周圍的人聊得如數家珍興致勃勃,宋楠也算是大開眼界,沒想到青樓這樣的行當裡,居然也有這麼多的講究,出了這麼多的才女。
宋楠不禁感嘆不已;在這裡,這種行當風雅之極,從業之人的素質也高到離譜,而幾百年之後的後世,物質科技比這裡發達何止萬倍,但同樣的行業,同樣的從業之人,相差何止天地之別。
後世人們去逛這樣的地方也根本不是為了看什麼技藝,只是為了發洩。而去。需要的不是服務物件有何才藝,而是她的身材多火爆,舉止多風騷,手活口活是不是夠好,能否滿足自己變態的。而後世的那些從業女子只能用‘婊子’這個粗俗的詞語來形容,她們賣的就是方寸之地的,除此之外,一無所有,完全是下三濫的職業。
“哐哐哐。”囉響三聲,將宋楠從感慨之中拉回來,宋楠和成千上萬岸上河上橋上的人們一樣,將目光投注在河面之上;只見浮木隔開的空白水面入口處,一隻小船吱吱呀呀搖了出來,一名四十上下的男子一襲長袍站在船頭,拱手朝四面行禮。
“諸位父老鄉親,方某人給諸位見禮了。”那人高聲笑著說道。
百姓們似乎都認識這個人,紛紛拱手還禮叫道:“方大家辛苦辛苦。”
李大牛有些納悶,嘀咕道:“不是花魁大賽麼?怎地出來個半老的漢子。”
身旁一名手握摺扇的公子鄙夷道:“他你都不識?我南京城秦淮花魁大賽發起者便是方青山方大家,他也是過去九屆大賽的司儀;你連他都不認識,還跑來看什麼花魁大賽?真是白痴一個。”
李大牛睜眼便要發飆,宋楠趕忙拉住,低聲道:“不懂便閉嘴,不要露怯便是,咱們是來看熱鬧的,可不是鬧事的。”
小船上那位方青山的聲再次傳來:“咱們秦淮花魁大賽已經舉辦了九屆,今年是第十屆,每年的三位正副花魁娘子都是眾望所歸才藝俱佳,她們的存在,是我們生活中美好的一道風景,正是有了她們,我們才能在勞作之餘心存希望,能聽到她們的歌聲,看到她們的舞姿,讀到她們的詩詞,看到她們的容顏,那是多麼幸運的事情。所以,讓我們感謝她們給我們帶來的一切,感謝她們在技藝上的鑽研苦修,感謝她們在內心裡給我們帶來的慰藉。”
方青山巧舌如簧,連宋楠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有些門道,什麼‘生活中的一道風景’什麼‘內心中的慰藉’云云,都是很少能從這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