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理之中?你說的輕巧,這是把我們當猴兒耍呢,安化王裝好人,周東憑著他的身份再替這些人隱瞞,這就是約定好的一場做戲,可惜你我都被耍的團團轉,真是氣煞我也。”楊一清臉色發白,以手捶胸大聲咳嗽起來。
楊蔻兒正端著茶杯走進來,見狀慌忙上前扶住楊一清的身子,替他抹胸順氣,楊一清端了茶水喝了兩口才止住咳嗽之聲。
“宋大人,老夫知道你已經盡力了,京城和邊鎮的人沆瀣一氣勾結在一起做戲,我們暫時是鬥不過他們了,這件事只有上奏朝廷請皇上發話才能進行下去,這些狗東西若不受到懲處,國法不容。”
宋楠看著氣急敗壞的楊一清替他感到有些可憐,此人一心一意為了大明朝著想,兩袖清風剛正不阿,但卻處處碰壁,若無自己推薦他還懷才不遇的窩在白紙坊的荒墳樹林之中。但楊一清實在太過天真了,雖宦海沉浮經年,卻依舊沒能看清一些規則,這才是他諸事不順處處碰壁的原因。
“奏摺不能寫。”宋楠道。
“為什麼?此事難道不該上奏?你瞧著吧,老夫估摸著,明日周東送來的核查軍中副總兵各衛指揮使各級武官的職田丈量結果也是一樣,定是數額符合朝廷規定,並未侵吞軍屯田畝這類的屁話,難道我們眼睜睜的而看著這狗東西當面欺騙我們?”楊一清憤而起身怒喝道。
“不是不該寫,而是不能寫。”宋楠端坐不動,靜靜道。
楊蔻兒拉著楊一清的衣袖輕聲道:“爹爹,你便是生氣也不能如此對宋公子說話啊,坐下,好生的想想辦法,商議商議。”
楊一清驚覺自己過於失態,面前的宋楠無論從爵位和官職上都比自己高,雖非自己的上官,但自己衝著他發火顯然是沒道理的。
楊一清長嘆一聲坐下,啞著嗓子道:“不上奏朝廷,此事難道裝作不見不成?哎,要做點事情實在是太難了,我楊某人一片赤誠報國之心,奈何渾身幹勁無處去使,想想都教人沮喪欲死。”
宋楠輕聲道:“楊大人何必如此,行事當有計謀,楊大人剛正不阿自是不屑於此,可有句話說的好,對君子以君子之法,對小人以小人之謀,面前這幫小人滿腹詭計,我們以君子之道約束他們,又怎麼可能得逞?”
楊一清聽宋楠話裡有話,直起身來道:“難道宋大人早就有應對之策?”
宋楠道:“楊大人,周東是奉旨前來丈量軍屯核查稅率的欽差,他丈量出的數目無人可以反駁,因為他是欽差,你上奏則是懷疑皇上派來的欽差大臣的公正性,會惹來一大堆的彈劾,皇上也會不喜。”
“這我也知道,但身為朝廷命官,我豈能因為害怕彈劾便隱瞞不奏?這不是助紂為虐麼?”
“楊大人,我不知如何跟你解釋,你想辦成事情,便不要意氣用事;且不說這次上奏會給你帶來什麼樣的彈劾,我甚至懷疑你的奏摺是否會送到皇上的案前,你要知道,這周東是誰派來的人,他的目的何在?你的奏摺要從何人手頭經過,他看到這封奏摺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這些事你難道統統的不考慮麼?”
楊一清瞬間冷靜了下來,剛才的憤怒讓自己的大腦無法周詳的思考整件事,宋楠說的對,周東是劉瑾派來的人,正是劉瑾的舉薦才皇上才委派了這麼個大理寺少卿卻跑來跟自己協同核查邊備屯田的欽差,自己其實早就明白,周東就是來搗亂的,現在這廝跳出來搗亂了,自己卻又憤怒的失去理智,這可大不應該。
可能是幸福來得太突然,昨日宋楠送來的好訊息讓楊一清覺得見到了陽光,希望越大,期待越高,最後的失望也越大,失落也越痛苦,楊一清便是陷入了這種巨大的反差之中。
“上奏對你無半分好處,對眼前的事情也無半分的益處,純粹多此一舉,所以我才燒了你的奏摺。這件事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