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師終於到來。
老夫子終於開始敢在私塾裡教岳飛的滿江紅。
說書人也總算敢在茶樓裡把那驚堂木一拍,大聲說“胡虜”二字。
遭受異族統治一年的登州城漢人是貧困的,被滿人剝削的他們承擔了更加沉重的苛捐雜稅,但饒是如此,他們依舊拿出了不多的糧食和酒湧到了明軍在城外的臨時營地。
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這是華夏百姓數千年來對自己所擁戴的軍隊最喜歡的慰問方式。
在此刻又再次得以體現起來。
哪怕是曾經的明軍也沒有給他們留下什麼好印象,有的甚至也沒比清兵軍紀好多少。
但那滿頭青發與熟悉的漢家音就足夠讓他們相信這是自家的兒郎,這是自家的軍隊。
何況。
現在的明軍的確表現得很好。
在這滴水成冰的寒冬時節,沒有因為老百姓現在還沒有接受銀元而強佔民房,而是冒著寒冷天在城外紮營。
“軍爺,您們這次還走嗎?”
這是登州城士民對明軍官兵問的最多的一句。
“不走了!這次不再走了,皇上已經給登州城安排了知府官,以後我大明的龍旗插到哪裡,哪裡就是我漢家土地,也絕不容許再丟失!”
葉彪飽含熱淚地說著。
登州城的大多士民們聽後皆是歡欣鼓舞,奔走相告。
不過,滿清登州知府楊奇烈等一些官員和族中有人還在滿清做官計程車紳們則十分憎恨明軍的到來,也因此感到惶恐不安。
當然,一些士紳倒是知道順勢而為,果斷率全族剪斷了辮子。
而楊奇烈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沒想到明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下守備森嚴的登州城。
要知道登州城城高牆厚,更是山東諸城池中少有的配有滿洲兵的要塞。
可如今居然不到一個時辰,城就破了,從甲剌額真和託到參領高光輝皆被擊殺。
楊奇烈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看著燈下自己的這根辮子,他愁眉不展。
楊奇烈又看了看樑上的繩索,他終究也沒法鼓起勇氣為大清殉節。
楊奇烈看了看窗外。
百姓們早已興高采烈地放鞭炮,自動把自己的角色從大清順民變成了大明順民。
但作為官員,作為士大夫的自己,楊奇烈卻發現自己終究不能像百姓們一樣順暢的轉為大明官員。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欲戴官帽,也必須承其重量。
楊奇烈出賣了士大夫的名節,選擇了做異族的官員,也享受到了異族賦予的特權,而在想要脫身時自然也就沒那麼容易。
畢竟他身上已經相當於烙鐵烙上了為滿清賣過命的烙印。
當然。
楊奇烈也在幻想會不會因為大明還缺官所以依舊會讓自己當知府。
所以,他拿起了剪刀考慮著要不要剪斷自己腦後的這根辮子。
但楊奇烈也在幻想大清會不會捲土重來,自己現在剪辮子是不是太早了點。
不過,楊奇烈一想到即便大清捲土重來,自己也會得到個守城不力的罪名,到時候還是個死。
所以,楊奇烈感到絕望起來,他絕望地看向了樑上的繩子。
難道真的要自縊?
真的要為大清殉節?
一想到這些,楊奇烈突然一捏拳,在心裡恨恨道:“朱由檢!你為何要北伐!為何害得我現在處於如此境地!讓天下歸於大清多好,那樣我就只管撈夠銀子然後轉升他處繼續為官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