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婆婆難得的疏忽自然勾起了媳婦的輕怨。
若是往日,翠蘿自會板起臉斥著媳婦去堂屋跪著。
可這會兒被提醒到了的翠蘿慘綠著面孔,一把將栓哥兒塞進了媳婦懷裡,發未整,臉未洗,趿著兩隻鞋兒就踉蹌著向著景國公府跑去。
昨晚上被六公子拿了問刑只是做夢?只覺得頭腦一陣陣發悶的翠蘿一邊跑著,一邊顧不得儀態地在路上捋袖摸額。
不停磕頭碰腫的額頭。被掐過的脖頸、手腕根本就沒有半點痕跡。
更加倉惶無助的身影深一腳淺一腳地直奔向了徐夫人住著的上院,一路之上極引了值守或是早起的人們側目……
“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翠蘿,你要靜下心來!”
因是貼心的舊僕,雖然徐夫人還未起身,但也直接允翠蘿到內室裡相見。
溫厚的女主人持手相慰著忠僕。端淑秀雅的臉上盡顯淡定。
“別說昨日婉兒和小六媳婦喝茶之時根本就無察覺,就算她們知道了,又如何?長者賜,不敢辭。我這做孃親的賞她們不管是什麼,喝了才是孝順,不是嗎?”
“可要真是六公子親自查,怎麼辦?”,翠蘿盡失了血色的臉上掛著無比的惶恐。
“我是他的親孃!”,徐夫人一字一頓地咬牙強調。又接著笑道:“也是這府中的女主人,維護著蕭家血脈體統不正是我的責任。”
“六公子要是告訴王爺……”
“小六若是在他爹面前直說,最後也不過是多得幾個美人作為補償。國公爺……王爺一向只心疼自家骨血,旁的女人就算是娶進蕭家門的又何曾真正在意過。不想讓那個周家女人生下蕭家的子嗣不也是王爺的意思?”
在徐夫人清淡的勸慰聲中,翠蘿漸漸地心穩氣定,勻了呼吸。
懶懶地打發了大早上就來相擾的翠蘿回家去,徐夫人坐靠在枕上冗自出神了許久,才輕輕地拉響了榻邊掛著的一根金紅相雜的鈴繩。
一陣兒鈴聲輕響過後。榻前跪下了一名穿著青色衣裙的年輕女子,平板似的五官。普通至極。
徐夫人靜靜凝視著負責自己安全的暗衛半響兒,才開口問道:“剛才有人跟著翠蘿過來嗎?”
“有!”,面無表情的暗衛只從唇間迸出個單字。
“誰?”
“六公子!”
“想必他還混進了我房裡!”
“是!”
徐夫人的嘴角帶著淡諷輕輕地翹了起來。
她院子裡所用的暗衛是丈夫蕭睿一手安排的,能這樣實話實說地蹦單字已是極至。別說蕭泓潛進來不會提醒,就算是要對她動手,若是在蕭睿交代的許可權內。暗衛也不會攔著。
“你下去吧!”
隨著室內又重空無一人,埋首錦被上的徐夫人輕輕地笑了出聲,似歡似悲的低語繞著,“我是他的親孃,他能奈我何?”
世上事只要做了就會有痕跡。
原本徐夫人就已做好了應對準備。只是沒想到一切來得比預想中要快得多。
昨晚翠蘿的“夢”肯定是真的,而蕭泓居然放了她作引子跟著親身相探,有些出乎意料但效果更好。
就算周曼雲被下藥的事拆穿,剛才也都推到了蕭睿頭上。就算為了維護嫡妻體面,景王殿下也會捏鼻子認下是他授意。幾十年夫妻,徐夫人對此很肯定。
不管是蕭泓出頭為妻子打抱不平,還是就此啞忍心中懷怨,說不得在將來還能如願以償看到“父子相殘”的戲碼。
“剛才做兒子可是不敢找我這親孃當面對人質呢!那接下來,和媳婦撕破臉的婆婆是不是要著手送幾個聽話的美人過去……”,徐夫人坐直身,輕輕地蹙上了雙眉,一臉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