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的表情變化。

寬大的袍袖掩住離無殤悲傷欲絕的面容，在這一處讓人心驚的美景中，突兀的迴盪著豔娘跟他嗚嗚哽咽的哭泣聲。

小驚鴻任由豔娘摟抱著，既不親近也不躲閃，旁觀人似得冷眼看著雙親在他面前哭成淚人，絲毫不動憐憫之心。

這般情景，縱然青鸞都覺得殘酷至極。哪怕離無殤與豔娘都是離驚鴻幻境裡的一部分，然而，畢竟他們兩個是他的生身父母，千錯萬錯都好，為何不肯原諒？

“離驚鴻，你夠了！”青鸞終於忍無可忍，上前幾步，與小驚鴻對視著。

天地間，彷彿僅餘他們二人。

豔娘與離無殤像是沒聽到青鸞的厲聲責問，仍然掩面而泣。

小驚鴻抬眸與她對視半晌，在他無風無波的眸光中，青鸞竟然讀到了對親情慾求不得的悵惘，對愛情深切渴望，卻遭受離棄的生無可戀，還有，對塵世間萬般情緒的厭棄。

剎那間，青鸞原諒了他。原諒了他對雙親的無理，原諒了他對子民的專橫，甚至，原諒了他對夜青鸞執著的專一不變。

離驚鴻並非無情。

無情，是他異常多情的遮羞布，儘管他不想承認，不願承認，不敢承認。

“驚鴻，原諒他們吧！”青鸞近乎懇求的語氣，讓小驚鴻難以置信，他面帶驚異的望著青鸞，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也請你原諒夜青鸞吧！”青鸞低頭看著肩頭不住抖索，哭泣不止的豔娘，眼眶酸澀，“你對她的一往情深，她又怎會不知呢？

我想，如果可以，她絕不會選擇舍你而去。不會獨留你在世間受無盡相思之苦。

原諒她吧，驚鴻！”

青鸞迫切的望著小驚鴻，他仍是不發一言，眼中不起任何波瀾。

☆、第二百一十七章　誤入小人國

“驚鴻，你可知此刻的默然不語對他們是多麼殘酷？你又是否知道夜青鸞對你的情誼並非淺薄，而是你意想不到的深重。”青鸞始終不能將自己與夜青鸞混為一談，她以旁觀者的身份去感應夜青鸞彼時的心情，卻也相差無幾。

兩人僵持對視良久，青鸞終究放棄了。她彎下身子，細心撫慰著哭的淚人一樣的豔娘。青鸞知道面前這一切都是幻化而來，然而，她真的狠不下心來不聞不問。

小驚鴻看看身後的離無殤，再看看豔娘，喟嘆一聲，慢慢踱到井邊。他離井邊短短數步，每走一步身量增長几分，待到了井邊也長到成年模樣。

豔娘像要把千年來積攢的淚都流乾似得，仍是痛哭不已。離無殤則是已經匍匐在地悲痛難當。兩人都沒注意到小驚鴻的變化。

或許，這正是離驚鴻想要看到的場面吧。以離無殤的身份他在世時根本不可能以皇帝的身份對還是皇子的離驚鴻表達哪怕一星半點的歉疚。

至於豔娘，即便心有所愧，怕是也沒有機會傾訴。

離驚鴻平靜的望著他們兩個，輕聲說道，“父皇因為歉疚傳位與我，卻不知道我用了比平常人多數倍的心思才能立足。母親因為身份低微，始終不能與我相認，卻不顧我日夜思親的苦痛。

皇后夜氏，我一生所愛。為了大離河山，棄我而去。

寡人到最後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出生在尋常人家，堂前盡孝，妻兒相伴，終老一生。這人人盼望的富貴榮華到頭來只是過眼煙雲。”

青鸞聽到他從清脆童音變成飽含磁性成年男子的聲音，不禁訝然，抬頭望去，只見他與青鸞先前所見一般無二。容貌不算俊美，身形卻魁偉，氣勢凜然，王者霸氣渾然天成，眉宇之間那種自然而生的睥睨萬物的狂傲，讓這裡的旖旎美景都失了顏色。

豔娘與離無殤的形貌卻是隨著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