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神仙中人的少年男女,俱都忍不住在心中喝一聲彩。倘若眼光麻利的,又看見醒言幾人袍袖邊上繡著的“羅浮上清”四字,則更是恍然,皆道只有天下第一道門上清宮,才有此等人物。
這也正應了“人要衣裝”這句話;現在看到少年張醒言這一副仙風道骨的灑脫模樣,誰又能想到,這位小神仙不到一年前,竟還是某妓樓的主力樂工?
到得抱霞峰山腰,在通往飛雲頂的會仙橋旁,醒言意外的碰到幾個熟人。那幾個在天然石橋頭逡巡徘徊之人,正是幾月前在火雲山一同浴血禦敵的林旭三人。
林旭、張雲兒、盛橫唐這三位天師教弟子,似乎正在等人。正在醒言乍見故友要上前打招呼時,卻見這幾位天師宗門人已經一齊迎了上來。
一起在煙火殺場中出生入死過,這幾人見面自然是分外親熱。那原本端莊的張雲兒,更是一把就將袍服儼然的小瓊肜給抱了起來,在她柔乎乎的臉蛋兒上猛親了一口,逗得小女娃兒咯咯直笑。
一陣寒暄後,醒言便問道:
“幾位師兄師妹,在這兒等什麼人呢?”
“就在等你們呀!”
林旭滿臉笑容,用力拍了醒言肩膀一下。
“等我們?”
“是啊。我們這可是奉了師命!”
“師命?”
醒言原本隨口一問,卻被這林旭說得越來越糊塗。
見醒言一臉迷惑,那面容親和的張雲兒便放下小瓊肜,襝衽一揖,然後抬頭嫣然笑道:
“還望張師兄原諒雲兒不告之罪。”
“呃?”
少年越發糊塗。
只聽這溫溫柔柔的天師教女弟子婉言續道:
“好教張堂主知曉,其實,雲兒正是鄙教掌門張天師的女兒。”
“我爹爹聽了上回你的剿匪事蹟,讚不絕口,稱你智勇雙全,在三教年輕人中可謂一枝獨秀……”
說到這兒,這說話之人卻比聽講之人羞遜之意更濃,欲言又止,一時竟接不下去。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盛橫唐,見師妹口角囁嚅,便哈哈一笑,接著道:
“於是她爹爹便頒下掌門令,讓我們幾個好好跟張師兄親近親近。若不是天師要忙著和你們掌門師尊還有玉玄大師安排祭祝事體,原本還想來和你暢談一番呢!”
聽得盛橫唐這麼一說,醒言立覺受寵若驚,口中遜謝不迭。
在他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張天師那副頭戴竹笠、腳踩芒鞋的豪爽形象。不知怎麼,他覺得張盛張天師,和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雲中君,正是同類高人。
敘過初見話兒,醒言便把居盈、雪宜二人也介紹給天師宗幾人。瞧著舉止恬雅如仙的居盈、姿態凌霜拔俗的雪宜,盛橫唐、林旭這幾位天師教未來的骨幹,心中盡皆震駭不已:
“這位年紀輕輕的四海堂主門下,竟有這等超絕人物!也難怪天師千叮萬囑,要自己這對這位少年萬分尊重。”
除去這念頭之外,這幾位天師弟子也是心思各異。比如林旭心中,便轉過一個念頭:
“若當日醒言也將這二女帶到揭陽軍中,我等初見時,是否還會輕看他?”
待這一行人趕到飛雲頂上時,發現石砌廣場上早已是人流穿梭,熱鬧非凡。原本寬廣遼闊的飛雲峰頂,現在竟覺出幾分擁擠來。
在廣場中央戊己方位的石質太極旁,擅事堂已搭起一座三丈高的四方石臺。高臺四側,石階呈對稱形狀延展四方。今日主要的齋醮科儀儀程,便要在這高臺上完成。
到了辰時,嘉元盛典的“慶壽科儀”,便正式開始了。已經過清心潔身一月的三教宿耄高功,依次緩步踏上高臺,在一片霞光燦爛中,開始了一系列祭祝流程。
這齋醮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