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誤了療傷~”
現在,醒言一隻手正使勁抵住小瓊肜的腮幫子,不讓她再湊上來;而那小丫頭也不退讓,一心只想要過來替哥哥“療傷”。於是,小瓊肜近來被養得有些鼓起來的面頰,正被少年推擠成可笑的模樣,那小嘴兒也被擠得嘟了起來。
正在這兄妹倆笑鬧推拒間,忽聽得門扉一響,正有人推門進來。
“是雪宜姐姐呀!”
那推門進屋之人,正是昨晚那淚雨滂沱的寇雪宜。現在,寇雪宜似已經恢復了正常,手中正端著一隻陶碗,小心翼翼的捧進屋來。醒言正趁著小丫頭這抬頭一分神,一骨碌便從床上爬起來,找著鞋子,以最快的速度下得地來。
現在雖是夏日,但石屋清涼,醒言一向都是和衣而睡。也正因為如此,這寇雪宜才會直接推門而入。
醒言略整了整衣襟,見到雪宜手中所捧陶碗之中,正盛著一汪泛著深碧色的汁液,覺著有些奇怪,便出言問道:
“寇姑娘,這碗中盛的是……”
“稟過堂主,這是罪奴今早煎熬的湯藥,正要獻給堂主飲服。”
說罷,寇雪宜便雙手微往前伸,將這盛藥的湯碗遞在少年面前。
“呵~雪宜姑娘有心了。多謝!”
一聽這是藥湯,醒言立時便覺著右臉頰上還真有些火辣辣的;於是便道了聲謝,趕緊將那藥碗接過來,毫不猶豫的開始啜飲起來。
少年正喝著的這碗烏碧藥湯,雖然入口甚苦,但卻蘊涵著一股特別的清香,光聞著那氣味兒,就讓人覺得氣爽神清。
而熬藥之人也顯是十分細心,這碗藥湯入口清涼,估計已用那冷泉之水浸潤多時,絲毫不帶一絲炎氣。
因此,這三分的清涼再加上那三分的清香,讓這碗苦口良藥並不十分難以下嚥。不一會兒,醒言便將雪宜呈獻的這碗藥湯喝完。
將這陶碗隨手擱在旁邊的石案上,醒言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碗藥湯果真爽利,倒似是那積年的郎中所制——雪宜你這碗藥湯是用什麼草藥熬成?”
聽得醒言問起,那寇雪宜襝衽答道:
“稟過堂主,這湯中有節華。”
“不錯!節華味苦平,可消面板死肌,活絡血氣。”
“還有石鯪草。”
“這味也宜;石鯪可治風熱死肌,潤澤顏色,正是對症。”
“還有澤漆。”
“唔,澤漆味苦微寒,可撫面板燥熱,消弭四肢面目浮腫——不過我可沒這麼嚴重啦!還有其他草藥否?”
“還有知母草。”
“呣,知母味苦,微寒無毒,可除寒熱,主治血積驚氣。這味更是適宜!說起來,昨天我還真被你給驚了一跳。”
醒言這句樂呵呵的無心快語話音剛落,便忽見眼前正恭謹答話的寇雪宜,“撲通”一聲拜倒塵埃,以額觸地,顫聲說道:
“昨夜婢子無狀,忤逆堂主威顏,請堂主責罰!”
“唉,又來了!”
雖然寇雪宜這番跪拜頗為突然,但從她往日種種恭敬情狀來判,昨晚衝動掌擊過後,今日做出這樣的舉動,並不奇怪。因此,雪宜這突然一跪,醒言倒並沒再“血積驚氣”;隨後說出的開導詞兒,也是講得心平氣和:
“雪宜姑娘,昨日之錯,並不完全在你,我也有欠考慮之處;兩相抵消,這責罰之事,便無由提起。”
“況且,方才這碗藥湯,怕是費得你不少心思吧?看你露痕滿衫,想必一大早便去那山間採摘草藥吧?如此有心,我又如何忍心再來責罰於你?”
說著,醒言便上前將這雪宜攙起。
待寇雪宜在少年攙扶下冉冉立起,抬起頭來時,醒言卻見她已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