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一臉的怏怏。
“是嗎?呵~其實做夢都這樣,也沒什麼稀奇。這冒火的大山嘛,應該就是上次去的火雲山;掉不到底的大河……哈!是不是上次看到那個壞傢伙掉下山去,才做這夢的?”
這時他倒沒想去尋什麼解夢攤兒,自己便竭力幫著小女孩兒解起夢來。
確實,相對瓊肜那許許多多的古怪念頭來說,她剛剛所說的怪夢,看起來並不奇怪。原本,醒言還預備聽到更為離奇的事兒。
現在,也不知少年怎麼胡亂說了一通,便見這小女孩兒被逗得咯咯咯笑了起來。然後,便似覓食的鳥兒般雀躍著蹦到冷泉旁,讓雪宜姐姐幫著洗臉。嗣後,少年也踱到巖泉邊,撩起寒涼的泉水清洗臉面口牙,然後便端坐到袖雲亭中,讓寇雪宜幫著梳綹好髮髻,戴上逍遙道巾。
在雪宜幫自己梳理頭髮的當兒,少年堂主張醒言,恰瞥到倚在旁邊欄杆上的封神劍,心中不禁想道:
“唔,我四海堂中,至此便再無不識字之人!”
與往日略有不同的千鳥崖清晨,便在這樣有些無聊的想頭中結束。爾後開始的一天,又與往日無甚不同。
就這樣又過了四五天,這天下午,醒言在袖雲亭中參研“飛月流光斬”的法笈,用心研讀一會兒,似是略有所得,便放下卷冊,站起來略舒了舒腰身,歇息一下。他向遠山浮雲眺望一陣,又朝對面山上永不停歇的流瀑呆呆出了會神。依稀可辨的流泉錚淙之音,正與蔥綠山林中嘶嘶蟬鳴聲一起斷續傳來。
流翠的青山,徐來的清風,悅耳的泉聲,正讓這山中的夏日變得格外的愜意清涼。
正享受著這自然造化的恩賜,醒言忽覺著四下又似乎有些過於清靜。略一思量,便知道為何這樣。輕手輕腳走到一間石居側屋前,隔著稜窗望進去——
呀!果然不出所料,那原本正應讀書習字的瓊肜雪宜,現在都已經伏案悄悄睡著。
安憩著的雪宜,仍保持著清泠秀淡的姿容;側伏在案的瓊肜,頭臉正枕在臂上,小嘴兒微開,口鼻一歙一張,嘴角旁隱約有水痕一道,恰似那粉荷露垂。顯然,這小丫頭正是午夢香甜。
而在這二人玉臂之下,猶壓著幾張字紙,上面仍有墨痕未乾。
“這姐妹二人,也不怕墨汁兒弄汙了手臂。”
心中這般想著,少年便抬腿邁進屋內,要替她們抽出那幾張枕著的字紙來。
待進得屋內,他才發現,原來地上也三五零星的飄著幾張紙兒;想來,應是穿窗而入的清風將它們吹落。
漫不經心撿起來,正準備放回案上;想了想,卻又將它們舉到眼前,要來瀏覽一番,也算是檢查了她們的課業。
只是,這順便一看,卻讓醒言大吃一驚!
原來,在他出門去亭中讀經前,曾教二人摹寫《南華經•;逍遙遊》中簡單的一段: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按理說,他現在舉起觀看的這張竹紙上,應該是一紙春蚓秋蛇般的字跡;但現在,展現在他面前的,卻是滿紙的靈動飄逸!
“這字兒,寫得既清且麗,既凝且逸,飄飄乎竟似有凌雲之意!”
“是‘飛白’字型?卻又不似;即便飛白,也無這般清逸……”
驚歎之餘,卻是大疑:
“這倆女孩兒,是絕寫不出這等好字來。難道是居盈今日出門前所寫?也不對,居盈字型雅媚中內蘊端秀,與此大不類同。況且,這紙上墨跡,分明仍未乾透。”
再看看其他字紙,卻更讓他驚訝:
“逍遙遊”中後面他沒教到的生欄位落,現在竟也用同樣飄逸秀美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