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纓。
排風霄而並舉兮,邈不知其所之……”
清朗高峨的吟唱,迴盪在月下空山中,餘聲久久不絕。華飄塵等人,在旁亦是彈缶擊節、清嘯相和。
醒言歌罷入席,已見瓊肜不勝酒力,倚欄醉眠,便捉臂抱入屋中,置於小榻上安睡。安置完畢,復又出來飲宴。
移時,興盡席散,醉態醺然的幾位年輕道友,便相互攙扶著踉蹌踏月歸去。正是:
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歸。
翌日上午,直到日上三竿,醒言幾人才得起來。瓊肜雪宜酒醉頗深,醒言居盈起來洗漱時,她們還沒起床。
寒涼的泉水,讓醒言昨晚的酒意一掃而空。此時的頭腦,正是格外清明,於是又不免琢磨起中散大夫和揭陽剿匪之事來。
初得封號的興奮過去,再看看今日之事,卻似與昨日也沒啥不同。
想著想著,不經意便瞥到身旁的少女。看到居盈嬌嫋的身形,少年倒是心中一動,想也不想便開口問道:
“居盈,你是不是與那段太守相熟?”
聽得問話,正撩水敷面的少女卻是一顫,手上的動作變得遲緩起來。
“不會真與段大人相熟吧?”
原本只是隨便問問,卻見到居盈這反常反應——難道,居盈真的認識段太守?
“也不算相熟。”
居盈已經反應過來,正斟酌著詞句。緩慢的語氣,小心翼翼的措辭,似是鎮靜,卻反而隱藏不住一絲慌亂之情。
“也只是知道他而已。我有親戚與他相識。我又來過羅浮山幾次,便都在他府中落腳……”
“那你有沒有跟他提起我?”
醒言追問。少女偷偷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想了想,便說道:
“提了,我可讚了你一番。我正好聽他說你要來幫官府剿匪,便告訴他,醒言你膽量大,又機靈,一定能幫上忙!”
“哈哈,哪裡哪裡~”
醒言突然便似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那太守那般看重我;原來都是因為居盈你在幫我推薦!”
“呃?居盈你家親戚做什麼的?太守大人咋這麼相信你的話?”
卻聽居盈笑道:
“醒言應該是你有本事啊!你看,這次不都靠你才打敗那些匪賊的嗎?上次我倆一起去捉陳魁、捉呂縣宰,就知道你很有本事!”
少女笑語盈盈,卻是答非所問,岔開話題;少年也不再深究,就似在他心底裡,潛意識中也不願再追問下去,於是就順著這個話題,開始聊起兩人當年鄱陽湖上那番英雄事蹟來。
直到這時候,醒言才似乎有閒暇、或者說有膽量仔細看起居盈的面容來。
心中剛剛平靜下來的少女,卻又被他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逗得心裡怦怦直跳。對她來說,向來很少有人敢這樣直視自己;現在被他這樣盯著瞧,端的是萬分忸怩。不過,雖然有些不自在,居盈卻過了好久才輕輕嗔道:
“你……又在瞎看什麼?”
醒言卻未答她,只說道:
“許久不見,今日才發覺,你比上次清減許多了……”
少年這輕輕的一句話兒,卻讓居盈一滯,便似有什麼東西,突然堵在心頭。一時間,少女只覺得萬分的委屈,竟哽哽咽咽的抽泣起來。
見自己一句話,竟逗得居盈哭了起來,這位少年堂主頓時就慌了手腳。醒言第一反應,便是回頭看看,那瓊肜小丫頭是不是正在身後。
“呼,幸好這小女娃兒昨晚貪杯。”
正慶幸著,準備轉過身來問居盈何事難過,卻只覺肩臂一重。轉臉看去,卻原來是居盈正靠過來伏到自己肩頭,不住抽泣。這一下,醒言整個人立時變得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