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這晚這三個江湖豪客打扮的仁兄,假借著三分酒意胡攪蠻纏時,便顯得格外刺眼。先是這幾人嫌這滿桌的酒菜難吃,不是嫌菜太鹹,便是怪酒太淡,一番做作下來,顯是典型的霸王食客做派,明眼人一看便知。雖然這障眼法兒低淺,但花月樓畢竟吃的是四方飯,在場客人不少,倒也不好怎麼發作,只好由著他們廝鬧。在花月樓裡說得上話的大娘,也只能上前不停的低聲下氣陪不是,喚著丫鬟將那些酒菜撤下,又流水般換上新的一席。
一番卑聲下氣,本以為這場風波就此平息。可那幾人一頓胡吃海喝之後,竟又開始指摘起陪酒姑娘模樣的不是來;一番放肆的貶斥之後,便藉機說花月樓調哄人——這番做作,又純粹是不想付這花酒錢了。
只是,這幾位仁兄卻似乎實在不知趣;要知道在花月樓這種地方,隨便怎麼調笑姑娘,那都是題中應由之意,任說得怎麼不堪入耳都只當常言;但若是純粹貶低姑娘容貌,便犯了青樓的大忌,真是有些不知進退了。
但即使這樣,怎麼也扯不到醒言這一個小小的樂師身上來。但不知那廝真個眼光好,還是合該醒言倒黴,這幾位找茬兒賴帳、正和花月樓夥計爭較的江湖漢子,其中一個傢伙正有些不耐煩,偶然斜眼一掃,恰瞧見醒言手中神雪那碧玉管紅纓珞的漂亮勁兒。
當下這廝便仗著酒勁,指著醒言手裡的玉笛,聲稱其實要自個兒實打實付帳也可以,但要把那少年樂工手裡的石頭笛子饒給他,即便加幾個銅錢也行——於是,這位正在一旁瞧熱鬧的無辜少年,當即便遭受了他這個月以來第三次無妄之災。
只是,現在這把玉笛神雪,對於醒言來說可是衣食父母,真是愛逾珍寶;想當初鄱陽湖畔莫名其妙被誣為賊人時,醒言寧可一路狂奔十幾里路,也不願玉笛被人搶走;今日遇到這般完全蠻不講理的強取強奪,醒言更是不能忍氣吞聲。
其實醒言也就是十六歲光景的少年,本來也就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何況他剛才一直就呆在旁邊,瞧著這幾個傢伙的作為已是不齒久矣;現在見那廝更來覬覦自己的衣食父母,自然更是一股明火兒往腦門子上撞!因此醒言再也顧不得那三位傢伙長相兇惡,當即一口駁絕那廝的無禮要求,並順便大聲譏嘲了幾句。
這一下,霎時便好像捅到了馬蜂窩。這三位半瘋不癲的傢伙,確實並非善類,橫行霸道已久;原本他們也只想吃頓霸王餐,但經其中一位一提,現在三個豪客越看越覺得那少年的笛兒是個寶貝,一心只想佔為己有。因而現在一見這個怎麼看都是人畜無害的少年,竟是出言不遜,當即正中下懷!
於是只見那位說要“買”笛的豪客,突然逼近醒言,面目猙獰的惡狠狠說道:
“小娃兒,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這位面目猙獰的江湖漢子,將這句話聲情並茂的說完,便留心觀察眾人的反應——只可惜,花廳內還是頗為嘈雜,眼前這樂池裡的少年,反應也似乎並不是很大。頓時,他便覺得好生尷尬。
幸好,他的兩位兄弟察覺到他的窘境,趕緊湊趣的怪叫:
“大哥!亮出你的名號,怕那小子不被嚇趴下!”
“嗯!老子便是那名震江淮的、霹靂驚魂手——南、宮、無、恙!”
“啊?”
一聽這個嚇人的名號,醒言心裡倒是“咯噔”一下,心道:
“壞了!看來惹上個極厲害的武林高手了!今個兒自己怎這麼倒黴!這笛子……還是算了吧,好歹它只是身外之物,還是保住小命要緊;想來那雲中君知道情由,也不會如何怪罪。”
正待醒言準備服軟,和這位驚魂手南宮先生就笛子的價格好好商量;誰成想這南宮大俠卻是個急性子,見醒言軟乎乎只不搭話,便是火冒三丈;兼之看這少年溫厚純良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