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太守,此刻卻似已完全忘記鮑楚雄等人的存在,只管滿臉堆笑,一心跟醒言說話:
“這次老夫前來,正有兩樣東西要送給張堂主。來人!”
一聲召喚,旁邊一位典吏應聲上前,手中正捧著一隻紅漆托盤,盤中疊著一方水藍色的絲綢織物,旁邊擱著兩條飾著羽毛的旄尾,全都染成金黃色。
“這是?”
“此去剿匪,張堂主正是主力,豈可沒旐旆旌旗助其威勢?這方水藍玄鳥飄金旗,正是老夫命人連夜趕製,現贈與堂主,祝張堂主此去旗開得勝!”
說這話時,旁邊已有一隨從軍卒,取來一根青竹竿,段太守親手將那旗幟展開,套在竿首,接著又將那兩條旄羽在竿頭繫牢。
太守大人這番舉動,更把旁邊那位剿匪主將鮑楚雄看得直咧嘴。
此時,這竿旌旗已在清涼的晨風中展開。眾人抬首仰望,只見在那颯颯作響的深水藍旗幟上,正繪著一隻金色的朱雀神鳥。神鳥圖案造型簡潔,但極為傳神,就像只活物一般。
眾人仰首望去,只見旗上那隻金色玄雀,在晨光輝影中隨風飄飛,羽揚翼張,傲然睥睨,恍惚間就似要從半空中飛撲而下。
“聽說堂主靜室築於羅浮山千鳥崖上,想來珍禽異鳥必多;而玄鳥朱雀又是守護南方的聖靈,主太平,老夫便自作主張命畫師繪此圖案,不知張堂主滿意否?”
“當然!當然!”
醒言現已是如墮雲霧之中,哪有說不好之理。而他身旁的瓊肜,看著旗上那隻栩栩如生的金色鳥兒,更是蠢蠢欲動;若不是面前有這麼多生人,說不定早就飛身跳上去仔細看個究竟。
這事似乎還沒完。又聽那段太守接著說道:
“不知張堂主此次出征,有沒有合適的坐騎?”
“稟過大人,坐騎我有;我曾在傳羅縣城買得一驢,雖然瘦了點,但腳力還不錯!”
“哈~張堂主說笑了,出征鬥法如何能騎蹇驢?來人!”
段太守又是一聲喝令,便見馬車後面轉出一位馬伕,手中牽著一頭姿態神駿的白馬,朝這邊“踢踏”而來。
“這匹白馬,名為‘飛雪’,是我府衙中最為雄健的駿馬。現在就講‘飛雪’贈與張堂主,祝張堂主此次出征,馬到成功!”
“這個……太守大人實在太過盛情,晚輩恐怕承受不起。”
此時不光鮑楚雄直咧嘴,醒言也覺著有些不合適起來,趕緊出言推辭。
“哈哈,賢侄說得哪裡話來~”
見醒言自稱“晚輩”,現在這段太守的稱呼也變了;只聽他說道:
“賢侄奔波數百里,都是為我治下子民謀福。老夫這兩樣薄禮,只取個口彩,賢侄不必推辭!”
“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等此戰歸來再作論處。”
醒言見段太守神色堅決,知道一時也不好推辭,便暫且收下他這份厚禮。
而他從段太守方才這句話中,也終於有些明白太守大人為何對他如此禮遇:
“原來都是為了治下子民啊!——段大人真是位愛民如子、禮賢下士的賢明好官!”
心中正佩服著,忽聽那段宣懷段大人訝道:
“咦?賢侄背後這把寶劍,倒是頗為奇特。可否借予老夫一觀?”
原來,正是段太守看見醒言那把毫無修飾的無名古劍,從他背後露出黝黑粗簡的劍柄。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醒言還是趕緊將無名劍取下,遞與段太守。
段太守將這鈍劍在手中略略翻動了一下,便笑道:
“醒言賢侄,這劍頗為沉重,怕是不甚趁手;看這鋒刃無光,似乎還沒開鋒,又如何能在陣前防身對敵?不如,賢侄就先用著老夫的佩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