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上,背對著魔眾,風鼓袍袖,兩手伸向天空,仰面長嘯了數聲。在這猶如虎吼松濤的高嘯聲中,原本遮天蔽月的赤色夜雲,竟霎時間朝四面飛開;被魔洲雲霾遮住的海島夜空,重又顯現出本來的幽暗黑色。在亂雲四散中,卻有一片烏雲飛來,恰好遮住被魔火染成血色的夜月。這樣前後只不過眨眼功夫,原本火光明亮的魔神聚會之所,頓時便像被憑空罩下一口密不透光的鐵鍋,滿目光明的世界,頓成了黑暗之所。
“是不是要舉行什麼暗黑的儀式?”
在對天魔長老力操縱雲空的莫大神力咋舌之餘,醒言也開始揣測起他這麼做的含意來。苦思之時,他不免便有些感慨,想著如果自己也能聽懂魔語,那該多好!
正在思索之時,卻發現已是風雲突變。原本漆黑一片的蒼穹,忽然間流光閃耀,火雨紛紛,竟開始綻放起無數五色絢爛的花火。
“哦,原來只是賞玩娛樂。”
放下心來,他便和幾個女孩兒一起,站在高臺之中仰頭賞看這些璀璨的魔花焰火。
頭頂上,這些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明麗彩焰,正在純淨如黑水晶的蒼穹中幻成形態各異的圖案,似花團,似火雨,或者什麼都不似,只是在黑色雲空中自由的翱翔流擊,相互碰撞,激盪起漫天璀璨流麗的五彩光雨。
“綺麗哉!”
見到這滿天奇幻倏忽、往來莫測的神彩霞焰,一直心神緊張的少年全然放鬆下來,直看得目眩神馳,不停讚歎這光影的神奇。立在他身旁的女孩兒,見到這樣神麗的美景,自然也看得如痴如迷。
又過了一陣,在一陣宛如電流霆擊的強烈明焰之後,漫天奔流的光雨忽又變得無比的溫柔,鮮亮赩然的彩光轉變成柔和的粉色淡紅。遙遠的高天,忽變成一條透明的河流,深窈的河床上緩慢流動著柔麗的霞波。淡彩如霧的光影中,又冉冉飄搖著千百朵迷離輕盈的粉紅水泡,不停的誕生、上浮,然後又幻滅無蹤。
仰首看著這樣爛漫飛天的花火,不知不覺醒言便已沉溺其中;心醉神迷之時,眾聲寂寂,萬籟俱默,彷佛身邊只剩下輕風吹衣的女孩兒,和自己一起在空曠無人的高臺中,同看那花光的明滅。看得入神的少年,只覺得天旋地轉,渺渺冥冥,整個人都彷佛要離地而起,去飛到天上與那些焰靈一起流幻、生滅……在這樣飄飄渺渺之時,正是不知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那天上的花火漸漸熄滅,整個流光溢彩的夜空重又變得平淡冷清。
當整個天空重歸寂靜之時,又有長風從海面吹來,將沉迷於魔焰花光的道門少年吹得神思俱清,重又清醒。
與他相似,當魔洲大會的焰光觀賞結束,那些來自荒山野澤的魔怪妖靈,大多還沉浸在方才那番動人心魄的絢爛之中。而瓊肜雪宜,還有那四瀆公主,更是一齊佇立在少年身邊,任夜風拂動裙裳,如痴如醉,久久無語。
等這樣如夢如幻的火花表演過去,這夜的魔洲大會便接近尾聲。剛才隱於暗中操縱魔焰的天魔長老,這時又現身出來,在森紅石臺東南側的上空雙掌相擊,一聲大喝,然後那高臺邊迷離的夜空中,便轟然出現數百個紡錘形的巨石,如一串珍珠般懸停在森紅臺邊的高空中。
在虛空之中召喚出這樣奇特的巨石天路,那事必躬親的魔洲長老便和所有好客的主人一樣,滿面帶笑,在懸空石路的起步處謙恭的請各位客人前往各自的宿處。
當輪到醒言幾人走到巨石天路時,那笑意盎然的魔族長老,便聽到走到近前的少年低聲說道:
“兇犁前輩,見諒了。”
“唔?”
“兇犁前輩請勿見怪,晚輩其實只是尋常修仙慕道之客,實非魔族中人。”
“哦?”
聽他忽然說出這樣誠實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