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偶爾有些暗藏兇險的沼澤陷窩,對醒言瓊肜來說也絕不會造成致命的危險;最多陷一下踩一腳爛泥,稍一提氣便又縱了出來。
這時大約是上午辰時之末,正是這處荒蕪沼澤中最富生機的時候。溼地中到處蔓生的葳蕤水木,肥大的綠葉正貪婪的吸入充滿泥腥的水氣;綠得淌得出水來的蔥蘢草木間,飛舞著無數的蟲蛾,尋覓著自己的食物。在它們之下,暗綠色的沼澤水正以一種難以察覺的速度緩緩迴轉流動,浸泡著水底腐根爛草,不時冒出撲撲的氣泡。
第一次置身於大澤,對醒言瓊肜二人來說,最奇特的還是一路上見到的那些鳥獸。在這樣人跡罕至的沼澤草路中行走,一路上他們竟沒驚動起草澤中出沒的鳥獸。也許是往常很少見到人跡,這些鳥獸見到醒言他們並不害怕。有一段路程,甚至有一大群雪白的鷺鷥水鳥跟著他們邊走邊舞,回望過去白花花一大片,煞是壯觀好看。
與以前的饒州、羅浮的山野湖澤不一樣,眼前灌澤中的這些水鳥,除了這群雪白的鷺鷥,其他都是色彩絢爛,毛羽亮麗,為這滿眼濃翠淡綠的沼澤添上別樣的色彩。當然,在這生機勃勃草木蒸騰的沼澤中,也有些兇猛的野獸出沒。只不過這些蠻荒之地的畜類,似乎也很有靈覺;遠遠聞到這幾個生人的氣息,便都耷拉下腦袋悄悄往遠處退避。
這處青兕澤怪提到的南荒灌澤,果然十分廣大;走了約有一個多時辰,醒言才看到一個適宜藏身之處。就在前面不遠處,有一段水草包圍的林地;林地之中,在綠葉掩映下露出一角茅屋。再走近些,大致看到這茅屋的全貌,發現屋頂成陡峭三角的模樣,想是為了讓雨水能夠順利流下。而茅屋所在的這片水中林地,就彷佛一處孤島,清澈的溪水包圍四周,從一段橫倒的樹幹上緩緩流過,帶起一蓬蓬柔綠的水草。
看來這處灌澤雨林,也不是全無人跡。那座尖頂茅屋,應該是當地土著獵戶來沼澤雨林中的狩獵歇腳之地。
瞧見現在溪水漲起,淹沒那段很可能當作路橋的斷木,醒言便猜測茅屋內應該暫時無人居住。這麼想著,他便招呼一聲,如大鵬般掠起,在四下漫流的溪水上點水而過,挾著瑩惑,和瓊肜一起來到林間屋中檢視。不出他所料,這草廬中有些粗陋的器具,全都沾滿塵灰蛛網,看來屋主人已經很久沒來居住過。於是在滿耳水鳥林雀啼叫聲中,醒言便將瑩惑放在屋中空地上,把這草廬當作今後幾天的落腳之處。
閒言略過;等那位昏昏沉沉的魔族宮主醒來,便發現自己手足痠軟,渾身都展動不得。
“我這是在……”
悠悠吐了口氣,瑩惑望了望四周,尤其看到那個鄭重盯著她看的少年,便一下子清醒過來。等想起之前所有事,瑩惑卻有些迷惑起來:
“……奇怪,為什麼我剛才就像睡著?”
“這小賊迷我之前,我不是施法抗拒了嗎?怎麼現在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恢復記憶的魔女大感不解,原本她運起天魔之力抗拒,想暗地保持清醒;但現在很顯然,剛才她一直昏沉不醒。現在醒來,不僅覺得渾身乏力,額頭上還隱隱作痛。
歪著頭又思忖了一會兒,瑩惑這才突然醒悟:現在哪是發呆的時候!
於是努力掙動一下,蜷腿斜跪在地的魔女便拿出往日威風,衝那緊緊盯她的少年威風凜凜的嬌聲叱道:
“好妖道!你都對本宮做了什麼?”
聽她這一聲中氣十足的話語,醒言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原來沒死。”
說完這句,也不管瑩惑聽了什麼感想,醒言便老實的告訴她:
“你問我做了什麼?咳咳,既然我是妖道,自然就要下符下咒!”
一聽此言,瑩惑趕緊低頭一看,果然看見自己兩腿腳踝上各貼著一塊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