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樣的膠著糾纏並沒持續多久,大約就在半炷香過後,自始至終只捶到少年衣甲兩三下的神怪,終於惱羞成怒發起狠來,“嗷”一聲狂嘯,本就小山般高的法相又長大許多。幾乎漲到與身後不遠的冰雪浮城差不多高時。便將手中兵刃朝旁一拋,如閃電般霍然伸出巨闕般的手掌,將仍然不死不休殺來的少年一把攫住!躲閃不及之下,醒言一時連劍帶手臂被無支祁牢牢抓住。高高舉到空中。終於將這可惡少年逮住,無支祁便迴轉身形,準備親手將他砸碎在佈滿冰柱冰刺的寒冰城牆上。
“這回看你怎麼逃出我手掌心!”
經過剛才那番出人意料的棘手打鬥。無支祁此時絲毫不敢怠慢,手中牢牢捏住,一刻出不敢放鬆。這時候相比于山丘一樣的巨靈,脆弱的凡人少年就像個玩具紙人一樣,被那隻巨手抓在空中,真個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眼看就要在堅硬冰城上化成一團肉泥。
只不過直到此時,仍不到漸漸放緩鏖戰的軍卒齊聲驚呼的時候。手臂被遠古巨靈如同草人一樣捏在手裡,醒言此刻自然劇痛入骨;雖然無支祁存了心思,放緩力道,一定要讓這少年在城壁上活活化作肉醬而死,但醒言手臂被緊緊捏住,還是劇痛難忍,疼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這樣的劇痛前所未有,饒是少年心性堅忍非常,此刻還是忍不住冒出個念頭:
“不如就此死了吧!”
他腦海中殘存的一絲思覺清醒判斷出。此刻相比身上傳來的劇痛,也許立即死掉才是一個痛快的解脫之途。
“我也快要像雪宜那樣死掉了吧……”
就在他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一片混沌昏黑中想起“雪宜”二字,醒言卻突然如鬼使神差一般完全清醒過來。
“喝!”
想起那個親切的名字溫柔的容顏,醒言彷彿突然得了無比的力量,在心中低吼一聲,極力將難忍的疼痛暫時壓制一旁。盡力靜氣凝神,開始在痛得幾乎不受自己支配的身軀經脈中流轉起那股道力清流來。
於是,正提著獵物朝冰雪浮城分波而去的無支祁,突然只覺右手一陣動盪,就好像有海波入手,跳蕩不絕,轉瞬間自己法相神體中那股天生的靈力,竟如同江河決堤,初時涓涓細流,轉眼奔騰澎湃,竟如洪濤般朝右手掌外湧去。
“……”
這變故來得如此之快,無支祁一時竟沒反應過來!等他猛然驚醒發生何事時,立即驚吼一聲本能鬆開右手,想將那棘手之人趕緊摔掉。只是到了此時,本就搏命報仇的少年得了機會,發現這“煉神化虛”居然在這神靈身上也能奏效,哪還肯輕易放手,當即就拼死抱住無支祁石柱一樣的巨指,死也不肯撒手!
於是這原本捏住少年怕他逃脫的神靈,此刻卻吼叫連連,極力想將這燙手山芋甩掉;只不過是轉瞬之後,靈力虧損地神怪便再也支撐不住如此巨大的法身,轉眼又恢復到先前模樣。饒是如此,醒言卻仍是如附骨之蛆,死也不肯鬆手。
於是在遠處交戰的江海雙方便看到,那位睥睨雄武的龍神部將,突然又像風車般滴溜溜直轉起來。此時他身周護身冰雪雲氣已大都散去,眾人看得分明,在急吼連連的無支祁抻開的巨臂末端,正依附著那位冒死攻殺的少年,飄飄蕩蕩,猶如枝頭秋葉,似乎每次都好像快要被甩出去,卻偏偏始終甩不脫。
瞧得這情形,無論是南海還是四瀆一方,都覺得事情有些反常起來;再等到那位神志已混亂無比的神靈狂奔亂跑時,一頭撞在自己的寒冰城壁上,“轟隆”一聲竟將那巨大浮城整個撞斜半為側倒之時,眾人這時才明白了些什麼,終於敢脫口驚呼。
到得這時,幾乎所有人都可以確定,原本這一戰,卻是那個神威卓著的寒冰城主落了下風!
“呵!我早就知道,我主選中的孫婿,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