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眼中同樣的期待,便再也忍不住,伸手將她輕輕的抱住——就在美人入懷之時,這身邊的梅林雪地、還有清月瓊宇,霎時間全都消失,身畔一片空靈,就像陷入了天藍色的海洋,其中又閃爍著點點粉紅色的光芒。
於是兩人就這樣輕輕的抱著,一起朝下面無盡的虛空中飛快的沉去;身如落葉飄零,只是沒有盡頭,也不想有盡頭。沉墜之時,身畔又有流光點點,五彩紛華,如飛月流光斬的光輪,又似聖碧璇靈杖的花影,正在身旁不停飛過……
就在這樣美好暢快的時節,突然間這四處飛舞的五彩流光,倏然已匯聚凝結成唯一的顏色——一點鮮血一般的猩紅,忽然間在少年眼前飛速擴大,不一會兒便將他身旁整個天地遮蓋,極天無地,看不到任何景物,眼前只剩下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呀!”
猶在飛墜的少年,卻猛然從榻上坐起;伸手抱去,卻只是空無一物。
“……”
過得許久,少年才從睡夢中完全清醒;披衣起床,駐立窗前,見到明月皎潔,照在小院中如積水般空明。
“哦,剛才又只是一夢。”
見一切依舊,醒言便返回榻上,倒頭重新睡下。只是,過得一陣,只覺得這竹簟如冰,無論怎麼靜心凝神都睡不著。於是重又起來,回到窗前賞月。默默佇立一陣,回想起方才夢中情景,便返身來到案前,點起半截蠟燭,潤墨提筆,在客店預備的素白書絹上落筆揮毫:
“梅蕊好,冰雪出煙塵。嫋嫋孤芳塵外色,盈盈一朵掌中春。只少似花人……”
剛寫到這一句,興致勃勃的少年卻突然停筆,看著這最後一句,目光呆滯,竟如中瘋魔。
“只少似花人。只少似花人。……”
口中反覆咀嚼這一句,不知為何,突然就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苦悶悲愁,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正自悒悒不樂,過得片刻,一陣涼風吹過,醒言惕然而驚,彷佛突然得了某種神秘的啟示,有一句詩文,不待自己思索,便突然衝上心頭。彷佛被鬼神牽引,不由自主他便在雪白紙絹上將它寫下。
等回過神,醒言再看看這宛如孽龍一般遊動的黑色字型,寫的正是:
“一點梅花魄 十萬朱顏血”
看著這讖語一般的詞句,素來灑脫的少年悚然而驚,沒來由便悲從中來,憤懣填膺。
等又過得一陣,被窗外涼風一吹,他才重新醒過神來。這時,他發現自己手中的狼毫竹筆,不知何時已被捏得粉碎。案上那方黑石硯臺,也已不見;等低頭尋時,發現它已在地上碎成兩半。
“嗯,也許清夜寒涼,容易心神不寧……雪宜?”
正在自我解嘲,無意中朝門扉處看去,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隔壁那位聽到響動的女子,已經立在門前。
見到這張清俏的面容,愣怔片刻,醒言才又恢復了往日的靈動,手忙腳亂的去遮案上的字句。而那位頎立門扉之處的清雅女子,卻彷佛沒看到他的窘迫,只是在門畔柔柔的道歉:
“堂主,對不起。雪宜剛才,只是想試試神人剛剛傳授的‘入夢’仙法,卻不料攪擾了堂主的清夢……”
“原來……那真的是你!”
聽她這麼一說,醒言大訝;不過,如果只是來道歉,那倒也好。只是,正當他想要說“沒關係”時,卻聽到一陣低柔的聲音悠悠傳來:
“剛才聽堂主唸詩,一點梅花魄,十萬朱顏血……雪宜卻要和:‘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醒言聞言慘然,正要答話,卻見月光中那個清冷的素裳女孩兒,聲音顫抖著說道:
“雪宜,和堂主在一起,覺得很好。就算什麼都得不到……”
和著這幽幽窅窅的話兒,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