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風的莊丁,突然“譁”一聲朝左右兩邊分開,然後便是一隊身著輕甲戰裙的兵士朝這邊直衝過來。
藉著燈籠光亮,醒言看得分明,這隊手執雪亮彎刀的兵士,看模樣身形,竟個個都是娥眉女子。正自驚奇,卻見這群紅粉女兵竟直衝自己奔來;還沒等拔劍喝問,身形一錯落間,自己身旁那個剛剛相逢的女子,已被這群巾幗嬌娥給隔到陣中,迅速朝後退去。手忙腳亂之時,莫說喝問,一個躲閃不及醒言倒差點被這些奮勇向前的女將給推個跟頭。一片眼花繚亂之後,堪堪穩住身形的少年只來得及聽清一句:
“醒言明日記得來找我,我把你孃親捎來的東西交給你……”
話音猶自嫋嫋,那支嫻熟非常的軍陣早已朝玉帶橋方向迅速移去。
等居盈被護送離開,眾位受了驚嚇的賓客也不敢多逗留,胡亂跟主人道別一聲,便都在莊丁護送下各自散去。至此,水雲山莊枕流臺上,這場原只為醉月飛觴的風流雅宴,終於在一片刀光劍影之中曲終人散。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上午,四海堂三人所居院落中,一早瓊肜便幾次提議,說要趕緊去看居盈姐姐;聽她提議,醒言想了想,覺著還是下午再去,更從容些。
用過早飯不久,莊主白世俊便遣人送來一套嶄新的袍服冠帽,說是謝他救命之恩。僕人送來的這套袍服,寬擺大袖,玄黑底色,上繡青色蘭草花紋,其款式正是大夫以上品級才可穿用。而那頂冠帽,若以寸記,則前四後三,名為“卻敵冠”。
見白世俊送自己袍服,特別是見了這頂卻敵冠,醒言知道,這位無雙公子對自己頗有結交招納之意。因為,這卻敵冠,一般是達官貴族的近衛首領才能穿戴。雖然明知其意,醒言也未推脫,就老實不客氣的收下。等來人走後,他便在雪宜幫助下,穿上大夫袍,戴上卻敵冠,對鏡一照,發現確實要威風許多。
上午清閒無事,醒言便隨便翻了一會兒典籍經書,然後出來到小院中閒轉。
他眼前這間院落,花木蔥蘢,清靜雅潔。粉白牆垣上,青黑小瓦線條宛轉。東南牆角一堆假山石,巖骨嶙峋,頗值玩味。假山腳牆根邊,又葳蕤生長著一蓬蓬青碧修長的書帶草。院西南角,長著兩株叫不出名的花木,開滿粉白花朵,交相錯落,密密簇簇,幾乎看不到半點葉片。錦雲般的花枝間,正雀躍著兩隻小小黃鳥;互相飛舞嬉戲之際,便不時扇落片片花瓣。
正饒有興致的觀看時,忽見那位一直蹲在牆角,不知在玩著什麼的小瓊肜,忽然站起身子,舞著手兒蹦蹦跳跳跑過來,興高采烈的說她抓到一隻漂亮蟲子。等她將手中蟲子小心翼翼遞給醒言,醒言一瞧,發現這回瓊肜的倒黴獵物,原來是隻蝗蟲。
將瓊肜的貢物捏到指間,對著日光看了看,醒言忽然皺起雙眉,心下竟有些躊躇。原來,他手中這隻蝗蟲,齧齒鋒利,後肢強健,倒與世間蝗蟲無異。但奇怪的是,這隻暗綠蝗蟲兩側身上,分別有兩排金色黑心的圓斑,看上去有若毒眼。聽瓊肜意思,就是這金光耀然的斑點,才讓她覺得好看。
見蝗蟲這樣斑紋,醒言心中疑竇暗生。因為,抱霞峰四海堂中所存風物誌,相比經書更為有趣,他早已翻得爛熟,但也從來不記得有這樣蝗蟲記載。自那晚觀察天相,特別與靈漪一番對答之後,他就懷疑,這鬱林郡中突如其來的蝗災,可能並不比尋常。現在見了這隻斑紋怪異的蝗蟲,便讓他疑慮更重。
望著手裡蝗蟲,醒言忽然心中一動,暗忖道:
“說來也怪,昨日來無雙公子水雲山莊,一路看來,越到這莊園附近,草木越是蔥翠繁盛,似乎絲毫沒受蝗災影響。而現在這院落中,卻偏又遺落下這隻本應群生群長的蝗蟲。”
正琢磨著,瓊肜又來問他這蟲兒好不好看。醒言便告訴她,這蟲子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