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這樣情形,醒言只好苦笑一聲,跟雪宜、瓊肜說起明日拜堂之事,頗有些歉然。仿著瓊肜曾經的口氣,醒言紅著臉告訴她倆,明天只不過是“裝裝樣子”,請她們不要為他的唐突允諾生氣。醒言這樣小心說話,是因為當時確重禮法,這拜堂成親並非兒戲,雖然這回只不過虛應故事,但不小心傳出去畢竟有損女孩兒家的清名。於是惴惴說完,他便小心翼翼的看著面前二女的反應。
“不要緊。”
先說話的是小瓊肜。此時活潑的小女娃已變得十分冷靜:
“反正瓊肜是哥哥的童養媳,總是要拜堂成親的。明天就明天,我都有空!”
“……”
見小女娃這樣,醒言一時語塞,也不知如何答應;愣了一下,又轉臉看向雪宜,卻見那俏若梅花的女子早已低下頭去,在搖曳的燭影中忸怩許久,才迸出一句:
“但憑堂主吩咐……”
“呃……”
醒言聞言,一時怔然,因為他覺得這聲細若蚊吟的話語,似乎耳熟能詳。
閒話略去,不管怎樣,這四海堂救急濟困的拜堂,終於在第二日傍晚如期舉行。
為了謝他盛誼,這寨中最德高望重的族長蘇黎老,沒去主持寨中其他幾對青年男女的婚禮,而是特地趕到宜雪草堂中,為這幾個外鄉好心人主持婚禮。這時節,雖然那冬夜寒涼,屋外呼呼風嘯,但草堂之中,卻是紅燭高燒,春意融融,四下裡遍裹紅錦,佈置得花團錦簇一般。看來這火黎寨自變為翠黎村後,民居富足,又能與外界往來,因此在族長特別示意下,這彩堂布置得極其富麗堂皇。
此時大概酉時之中,村寨族中的名望人物都已到來,正是濟濟一堂,這正堂中人語喧譁,熱鬧非凡。而一牆之隔的內堂,則是羅幃重掛,秀幔層疊,在那紅燭光影映照下,恍若霞霓墮地,流離一房。瓊肜與雪宜,此刻便在內堂中讓那些老媽子幫著梳妝。
一切都似在夢中一樣;不多時那兩位女孩兒便鳳冠霞帔,盛裝而出,在兩位村婦的牽引下來到堂前。那位即將與她們“婚配”的新郎夫君,則已是戴帽插紅,一身大紅喜袍,手足無措的站在喜堂中間。這兩個羅裾飄飄的女孩兒,亦步亦趨的跟著伴娘來到醒言面前,然後便在旁邊喜婆的指引下,依著民間的成親喜禮,拜拜伏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接著夫妻對拜,最後“禮成”——當然此時那醒言的父母高堂並不在此地,因而這中間便拜了兩次天地,然後對拜一下,就算禮成。
待蘇黎老那一聲洪亮的“禮成”喊完,那罩著紅頭蓋的瓊肜雪宜,就如踩著棉花雲朵,恍恍惚惚的被伴娘領進洞房,牽引著坐在紅漆桌旁,耐心的等新郎到來。而此時同樣暈暈乎乎的新郎少年,則又按著蘇黎老的指引入了喜席,和寨中那些德高望重的族老推杯換盞,接受他們的祝福。就這樣鬧了大半個時辰,才由那蘇黎老含笑說了句,“恐那新人等急了”,這場火熱非常的筵席才算完結。
等老族長一聲令下,這喧鬧非常的喜堂中頓時風流雲散,所有人都次第退出堂去。等最後一人退出房外,自外合上堂門,這間喜慶無比的彩堂就只剩下醒言一人。見所有人都散去,喝得有些醺醺然的少年便搖搖晃晃走向內堂。接下來,按照那蘇黎老預先的教導,他便該去揭那新娘子的蓋頭,然後一起洞房——當然這樣程式,原不需老人教導;只不過三四年前,醒言還是那穿梭於喜筵中間胡亂混鬧的小廝少年,耳濡目染之下這些成婚的禮儀,自然是瞭然於心。
再說醒言暈暈眩眩來到內堂,便見到那滿堂紅彩錦繡中一張紅檀漆桌旁,那兩個女孩兒正一身霞帔麗服,靜靜的坐在那兒等他到來。見到房中這樣情形,醒言哈哈一笑:
“哈~罩著這樣大塊的紅綢緞布,一定氣悶吧?”
說著便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