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馬前的中散大夫優雅地行禮,銳身自任的張醒言便運力大喝一聲:
“傾城公主在此!誰敢作亂?!”
……
一聲大喝,諸軍辟易。曾以神法威嚇的四海堂主驀然發現,原來居盈這“傾城公主”的名頭比他武力還管用。傾城名好一經喝出,偌大練兵場上浩蕩的兵甲軍陣紛紛下跪,人人頂禮膜拜,霎時間鴉雀無聲。
見得如此,醒言心中大定,當即運功大喝,聲震四野,說道:
“諸位,首惡已誅,餘者不論。若改過自新原隨公主,則算從龍平叛有功,今後裂土分茅之日可期,封妻廕子之時不遠!”
說罷,他便一揮繡,頓時那數里外劍光割裂的鴻溝大壑忽自溝底向上隆起。轉眼那些溝底的傷卒病駒便又冉冉升回地面。其後醒言額手胼指,便有柔淡白光自天漫下。如潮水般掃過整個校軍場。那白光過處,呻吟不止的傷兵敗卒,無論輕騎重騎,立時不藥而癒,只覺渾身疼痛具消,彷彿從未吃苦。
當醒言顯過如此手段,又有芳名高震的傾城公主鎮場,這五萬虎賁精銳自然個個信服。說起來,雖然這虎賁軍一貫由昌宜矦把持操控,但無論如何平日教訓操練時反意也不敢太露骨。於是,當大義當前,有人振臂一呼,點名那昌宜矦謀朝篡位的種種惡行,又有“神人”、公主現身說法。這些曾經對昌宜矦忠心耿耿的虎賁將士,便頓時棄暗投明了。
此後醒言和居盈又接洽了幾位虎賁軍高階將佐,略一商議,大家都唯醒言馬首是瞻,於是數萬大軍緊急集結,陳兵於洛陽東城下之後,醒言便一人越眾而出。從容步行到巍峨矗立的洛陽東門下,隔著護城河,對著這座天下第一的名城說了一句:
“開門!”
醒言讓開門時,眼前這座皇京鎖鑰重地的京洛東門,早已吊橋高挑,成門緊閉。不知是否察覺到城郊外剛才那番變故,現在那高聳的城樓箭堞上甚至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當醒言氣勢萬千地說出這句簡單明瞭的話語時,那偌大的洛東城樓上至聽見一面面大旗隨風飄卷的呼呼迴響。
當又等了一陣,正在城外三軍等得有些不耐煩,忽然那城樓上出現一人。這人從他在箭垛旁小心露出的小半個身子打扮看,像是個宮中的黃門令史。這一下,城池下那萬千摩拳擦掌的虎賁將士不免稍有洩氣。正氣惱交加,卻聽那黃門宮吏尖著嗓子叫道:
“中散大夫張醒言聽旨——”
雖然對著東邊,逆風,這黃門宮吏倒似生著一副好嗓。那尖銳的聲音逆著風不屈不撓地傳來,聽他說的是:
“輔政王昌宜矦有令,查嶺南中散大夫張醒言,自幼聰睿敏捷,勇略過人,可以託付社稷,經朝輔商議,特加張醒言為勇毅侯,領天下兵馬都招討大元帥之職。欽此!”
“……”
聽得如此厚顏無恥的應急詔文,頓時三軍鼎沸,人人鄙夷。一片喧譁聲中,卻聽那一枝獨秀立於前頭的中散大夫忽然朗聲應道:
“臣領旨!”
“呃……”
此言一出,眾皆愕然。還沒等大家緩過神來,便聽那剛剛應了矯詔的少年凜凜喝到:
“京畿東城將士聽好!某張醒言,便以天下兵馬大元帥之名,令汝立即開關落鎖,放本帥新招義師入城!”
“……”
聽得此言,只因不明醒言素來秉性,那好好洛陽城,無論城上城下,頓時一片靜寂。誰也沒想到,剛罵奸侯無恥,這兒卻有位更無恥的!於是呼嘯風聲中,人人尷尬,各個垂汗,只覺這神異少年也不知什麼來歷,種種言行表現真個是曠古絕今!此時眾人中,只有那擁在中軍、岸然睥視四方的傾城公主,聽了醒言這話語,心領神會,竟有些忍俊不禁,在心中輕啐一口:
“醒言這人唉——還是像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