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楊必成。
因為衝在最前方,身邊只有老兵班副王長壽緊跟著他。
所以,他們不是三人組,是二人組。
他們的面前,赫然站著三名端著步槍的日軍。
面對這名剛剛用步槍戳死自家強悍軍曹的瘦弱中國士兵以及一名面容滄桑滿是皺紋的中國‘老兵’,三名日軍步兵臉上湧滿了猙獰。
這兩個中國人,只有一杆步槍,只需一杆步槍格擋,另外兩杆步槍直刺,不出意外的話,兩秒鐘之後,兩個中國人只能絕望的在三八刺刀的捅刺中跪地哀嚎。
他們甚至已經看到了年輕中國士兵眼中濃濃的恐懼以及中國‘老’兵已經僵硬的面部肌肉。
是的,王長壽比楊必成還要更恐懼。
因為,他曾比楊必成更多的看到了死亡。
被子彈打死的同袍,被刺刀刺死的兄弟,被炮彈炸死的長官,被毒氣彈生生燻死的戰友
無一例外,他們的眼睛都是灰濛濛的,他們臉色都是猶如火紙一般蠟黃,他們的軀體因為失去了大量血液或者是沒了魂,變得有些輕飄飄的。
死亡,從來不是壯烈,而是猙獰!
他想活著,不想變成那樣,也不想被孤零零的葬在這片野地裡,然後一點點變臭,成為螞蟻臭蟲的食物。
他還想看到故鄉秀麗的山水,他想看到妻子不算秀麗卻溫暖的面龐,他想看到穿著粗布衣裳女兒望向自己驚喜交集的笑容,他更想拿上軍餉給女兒買最漂亮的嫁衣,看著她走向那個英俊樸實的青年,從此有人代替他照顧她了啊!
他不想死,想活!
可面對這樣三名日軍,他的戰友們,距離他最近的也在十米之外,而他們,也需要面對日軍的刺刀,最少十秒鐘之內,不會有人來幫他。
十秒鐘,足夠他和楊必成這個臭小子死上好幾遍了。
王長壽很絕望,很恐懼,卻沒有後退。
“躲我背後!”王長壽的聲音因為恐懼甚至都有些嘶啞。
雙腿微微顫抖,雙手卻把槍握得更緊了。
直到這一刻,他也沒忘記自己的責任,他再如何懼怕死亡,也不能讓那個瓜皮死在他的前頭。這是連長將楊必成託付給他的時候就交待過的。
瓜皮,可是他家裡的獨苗苗了。
中國兩名士兵面對死亡即將來臨在戰慄,日軍已經穩操勝券,他們已經邁開大步,雙臂前伸,即將怒吼“殺雞雞!”
可惜,他們只看到了瘦弱型中國士兵提著步槍捅刺上床美野軍曹的那一幕,卻沒看到他們的軍曹是如何憋屈的倒下的。
而那,都是因為一把半自動型勃朗寧1911手槍。
最要命的是,七發彈匣裡還有四發子彈。
所以,楊必成毫不猶豫的舉槍開槍。
不管不顧,舉槍連續扣動扳機。
面對三把寒光閃閃的刺刀,生性膽小的楊必成不可遏制的生起濃濃的恐懼,重新回到了‘膽小鬼’狀態。
那一刻,他徹底忘記了堂兄們戰死的仇恨,忘記了他想替堂兄們報仇的願望,甚至忘記了他原本是想死來著。
恐懼!終究是喚起了他生命最原始的本能----生存。
所以,他拼命扣動扳機,以最快速度扣動扳機。
能不能擊中目標幹掉日軍或許已經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在自己被刺刀刺中之前打空所有子彈,不能浪費營長臨行送給自己的好槍。
大腦一片空白,唯留生物的本能,卻讓這個因為兄長的保護幾乎沒有任何戰場經驗的‘新兵’無意中進入了人槍合一的境界。
速度快至驚人壓根就沒有瞄準的四槍竟然沒一發子彈打空,全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