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日晴好的下午,對於內心惶恐好半天終於等到他可以前去向中方指揮官上繳指揮刀的黑木小松少尉來說,絕對是內心極度煎熬的一個下午。
而這平常只用數分鐘就能走完的數百米道路,也絕對是令他這一生中走得最漫長的數百米,用他在戰後的回憶錄中所說,那甚至還要超過他在歸陣時內心不斷翻騰惡魔之念的漫長。
因為,他看到了一支和他認知完全不同的中國軍隊。
而在那之前,哪怕已經承認己方戰敗,他也將其原因歸咎於後藤甲子南那個蠢貨指揮不力,以及中方集結兵力遠超己方和己方對地理環境不熟悉等。
從內心深處,他仍然堅定的認為,在同等兵力情況下,帝國步兵是不可能被戰勝的。
但當他走過那條由林立中國軍人組成的受降之道後,他內心深處的某種堅固竟然一點點被擊碎。
中國軍人從跪著的日軍序列開始列隊。
四百中國軍人,筆直而立,猶如青松形成兩列,中間留出三米寬的過道!
做為軍人,僅從外表和年齡組成以及裝備來說,他們無疑不具備組成一支精兵的資格。
他們有的穿著藍色軍裝,有的穿著灰色軍服,還有的軍服都來不及染色,他們有不過16歲的少年,有20許的青年,也有超過40歲的中年。
而他們手中的槍,有三八式步槍,有捷克造,有漢陽造,有長槍有短槍,幾乎是五花八門,這種亂七八糟的裝備制式放在日本陸軍序列中,完全不可能存在,任何一個有足夠軍事經驗計程車兵都知道,這會導致後勤供給系統崩潰,想長期作戰就是一個笑話。
但偏偏就是這樣一支軍隊,擊敗了帝國陸軍,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黑木小松那一刻都有些恍惚。
但隨著他不斷前行,他似乎開始逐漸找到答案!
是的,他們老的老,小的小,他們別說武器裝備沒法統一,甚至連軍裝都無法顏色一致,他們毫無一支強軍該有的氣魄。
但,他們真的有。
氣魄,不在軍裝,不在他們露著腳趾的草鞋,不在那些五花八門的槍械上。
在他們的臉上,在他們明亮的眼睛裡,在他們高昂著的頭顱上。
這些剛剛大戰完計程車兵臉上還殘留著硝煙和灰塵,他們身上還血跡斑斑,他們手中的鋼槍似乎還冒著熱氣,他們甚至還有很多人就坐在擔架上
他們原該躺在病床上,和傷痛做著鬥爭,但他們依舊在這裡,驕傲的看著自己的手下敗將,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卑微求活。
這是中國指揮官給自己麾下的特權,因為他們足夠堅強,因為他們值得這一切!
這樣的中國軍人,當然值得被敬畏!
尤其是看到他們看向自己這個敗軍之將的不屑眼神,黑木小松更是一陣戰慄!
如果所有的中國軍人都是這樣,帝國就算投入再多兵力,真的可以打贏這場戰爭嗎?他的心中不斷這樣問自己。
但答案真的很讓這位日本陸軍少尉絕望,帝國傾全國之力可以投入兩百萬,五百萬,但人口總數在帝國六倍以上的中國人或許可以投入一千萬、兩千萬
這樣的一群人,哪怕他們手中全是燒火棍,帝國軍隊能殺光他們嗎?
唐刀就站在佇列的末尾等著心理不斷被摧毀而步履沉重的黑木小松。
“請閣下接受我部投降!”黑木小松卑微的彎下腰,將還沾著鮮血的某大佐懸掛於腰間的指揮刀平端著舉過頭頂。
“我代表我部接受你方投降,若你們完全配合,我部會給予你方正常戰俘待遇!”唐刀伸手接過黑木小松手中的指揮刀,公式化的回答。
對於他本人來說,其實很歡迎這批日軍隨時來個不配合,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