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用嘉陷入了長考,好半天沒說話。
一邊是王世貞老盟主畫的餅,另一邊是林泰來畫的餅,該如何抉擇?
林泰來喝了杯茶,又被美人喂著吃了點瓜果,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便又問道:
“公子是不是正在考慮,現在如何回覆王老盟主?
同時還想著,能不能既利用好我林泰來,又能從王老盟主手裡撈到好處?”
申用嘉下意識的反問:“你怎麼知道的?”
林泰來笑道:“但凡這種疑難,公子以後直接問我就行了。
我肯定能為你答疑解惑,你又何必親自費那力氣去想。”
理智告訴申二公子,不能再聽林泰來單方面蠱惑了,但他還是坐著沒動。
“在下想說的第一層意思,王老盟主目前只能給伱一些虛名,但虛名卻是你這個宰輔公子最不需要的!
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如何將宰相門庭變現,而不是什麼虛名!
我這種底層一無所有,才會貪婪的追求虛名,你完全沒有這種必要!”
申二公子:“.”
沒想到你林泰來發起狠來,連自己都黑!
“在下想說的第二層意思,只要令尊還是首輔,王世貞和王錫爵這一對老王,就不可能真正信任你。
聽說王老盟主懷疑你指使我,故意在文壇大會搗亂,是不是?
對此我只想說,如果他懷疑你幹了這些事,那你就最好是真的幹過!
在下言盡於此,公子回去自己琢磨吧!
如果還是不知道如何做出正確選擇,在下也無話可說!”
說完這些後,林泰來站起來,帶著美人回裡屋,繼續睡覺去了。
申用嘉對著林泰來的背影叫道:“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是欲擒故縱!”
真男人從不回頭,林泰來攬著美人,繼續往裡面走。
申用嘉又叫道:“以後請繼續尊稱我為二爺,不要擅自改成公子!”
這大概是一位宰相公子最後的倔強。
一連數日,蘇州文壇依然風平浪靜,老盟主繼續養病,林教授準備縣試。
堪稱歲月靜好,都沒有搞事。
但縣西的江湖卻熱鬧非凡,木瀆鎮三堂同盟藉著擊退林教授的威望,仍然在大肆鼓吹組建湖東大聯盟。
據說已經有一些堂口心動,有了加入大聯盟的意向。
但林教授卻非常安靜,連半點反擊都沒有,誰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按道理說,只要林教授還打算在江湖上混,就不可能放過遏住上游要害的木瀆鎮。
於是就在一片安寧中,縣試開考了。
張幼於還是幫忙找到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秀才,願意冒著風險給林教授做保人。
反正這老秀才年過半百,也不用考慮前途問題了。
四月初縣試這日,城東試院外,從凌晨開始就擠滿了人。
一般地方的縣試,都是在縣衙裡舉辦的,縣裡也不會專門為考試建有試院。
但蘇州城裡的縣,考生人數實在太多,蘇州城本身也不缺錢,所以才會建有專門的試院,而且這個試院是吳縣、長洲縣、蘇州府共用。
當然縣試這樣的最低端考試,也不可能像鄉試、會試那樣,考生每人一個單間。
試院裡面也就是搭建了考棚,然後就是連線起來的長條桌和長條凳,考生一個挨一個的坐著答題。
此時天還沒亮,但試院外燈火通明。
馮曙送兒子馮夢龍前來應試,但兒子才十二歲,如果獨自進考場,馮曙也實在放心不下。
可是考試又不可能讓家人進考場陪考,所以馮曙只能對反覆叮囑說: